穿孔加上大出血,幾乎要了他大半條命,他是坎坎被救回來的。
這一天,蘇安涼都守在了醫院裏重症監護室裏,因爲她隻要遠離容瑾,他的身體就會立刻做出抵抗行爲,甚至求生欲都會減少。
她揉着眉心,感覺心累。
她從小就不願和容瑾有過多牽扯,小時候是害怕,大了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所求所願。
她給不了他,不管是親情亦或者愛情,她的感情,真的不夠她再去關心在意另一個人,不管是如何的存在。
可容瑾卻偏偏不肯罷休。
一步錯,步步錯。
上輩子,她似乎從沒和他挂上勾,可又隐約感覺,有什麽是自己忽視的……
有些頭痛,她不願再想,隻有些疲倦的坐在一側的椅子上,不知何時,竟然睡着了。
鼻尖有些發軟,唇上還有冰冷的觸感,蘇安涼睫毛微顫,蘇醒。
睜眼,就是一雙極盡漂亮的眼,眼裏全是她。
蘇安涼錯開視線,淡淡道:“你醒了?感覺好點沒?”
她起身,看了下時間,愣住,沒想到竟然是第二天五點了。
她想要按床頭的電子鈴,他反應極快的抓住,搖頭拒絕。
蘇安涼歎氣:“容瑾,你不是孩子了。”
醫生看到他情況的時候,再加上知道他身份,差點沒吓暈過去。
好不容易醒了,這是又打算任性了。
容瑾執着的看着她,火辣的視線裏全是連他都不懂的喜愛。
“你陪陪我。”他軟着聲音,用沙啞至極的嗓音撒着嬌。
“你知道不知道,這一夜吓壞了多少人?你……”
“包括你嗎?”
蘇安涼抿唇,無奈道:“容瑾……”
容瑾緊抿着唇,透明的手腕青筋凸起,可他面上卻很溫和,固執的問:“包括你嗎?”
蘇安涼猛然起身,欲走。
容瑾手立刻放在了輸液針上,很曆的威脅:“你走,我就拔掉,我就死在這裏。”
蘇安涼氣極反笑:“你以爲我真的……”
哪隻他見她不滿的瞬間,擡手就拔掉了,接着就是身上的探測儀,一個個,毫不留情。
“你——”
蘇安涼很想一走了之,可看他冰冷無情的臉,隻感覺太陽穴會怒火填滿,疼的要命。
她嚴詞厲色,怒了:“你鬧夠了嗎?”
“你敢走,我就會立刻死!我會留遺言,把屍體留給你!”
容瑾看着她,一字一句說着,毫無罪惡感,甚至眼底還有些瘋狂的沖動。
蘇安涼深吐了一口氣,轉身:“你想死,就死好了!”
“噗——”
利器鑽入血肉的聲音。
蘇安涼猛然轉身,就見他胸口上深深刺着一根長長的金屬,那是監護室裏的檢測器頭。
這東西頭是鈍的,他要多用力,才能直接陷進肉裏!
容瑾嘴角勾着笑,就那樣赤紅着眼看着她,仿若傷的不是自己:“我死給你看,你會不會記得我?”
血流出來,襯着他的猙獰表情,紅了一片。
蘇安涼頭猛然一眩暈,趔趄了幾步,才勉強扶住了牆,她側眸,眼底一片瑟冷:“容瑾,我對你的耐心遲早會消耗殆盡,你真打算要這樣逼我?”
“佯裝涼薄對我沒用。”她臉更沉,他笑,說,“涼涼,是你先妥協的。”
蘇安涼緩緩閉上雙眼,那種對他的無力感又開始蔓延在心頭:“容瑾,别這樣。”
“那你看着我死好了。”
容瑾說的極爲平淡,不在意身體虛弱,不在意血流出來,也不在意理智在邊緣行走,就那樣,安安靜靜拿命脅迫着她。
一分鍾,兩分鍾,十分鍾,半小時,他的雙瞳漸漸失去光彩,可他嘴角卻帶着笃定的弧度。
蘇安涼氣的眼圈發紅,恨恨道:“你赢了!我叫醫生。”
她妥協了,隻要對上他,她的大腦裏全是那女人留下的話,好好照顧他,一定要好好照顧,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照顧。
甚至連個理由都沒說過,就那樣說着,然後它就像是個詛咒一樣,每每缭繞。
蘇安涼搶過他手中的電子鈴,手都開始打顫,她是氣急了,聲音都打顫了,還帶着委屈的哭腔。
“容瑾,上輩子,我一定是欠了你!”
明明上輩子沒有關于他的任何信息,可蘇安涼就是覺得,她一定是對他做了十惡不赦的事,否則不會這樣逼她到極點!
容瑾粗喘着,無力的呢喃:“那我要感謝我的上輩子……”
他暈倒了,蘇安涼氣紅了眼。
醫生來的時候,她奪門而出,拿出手機,不管不顧打了郁之的電話。
一聲又一聲,郁之沒有接,她想他一定是忙着,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理智,拼命的一個個打着。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一直到第七個電話,終于接通。
接通的霎那,蘇安涼的眼淚一顆顆的掉:“九哥,我難受,我想你,你回來好不好?”
電話對面的男人一滞,沉沉道:“等我。”
電話挂斷,蘇安涼靠着牆角,蹲在角落裏,就那樣抱着自己哭,拼命的哭。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這一刻的蘇安涼,分明是抗拒着所有人的靠近的。
不知哭了多久,大腦裏,竟是又有了上輩子那些記憶,像是夢境一樣劃過,不斷的跳躍着,她抓不到,卻發現,好多個場景裏,都有容瑾的出現。
是什麽……
到底是什麽……
爲什麽會有他的出現,明明,他們沒有過任何交集……
她想,她一定隻是被逼到極限,覺得自己太脆弱,在自我厭棄裏,大腦才出現了幻覺……
蘇安涼就那樣蹲在角落裏很久,久到恍惚裏有什麽人不斷的叫着她的名字。
她擡首,看到與不遠處和莫北川起沖突的安少謙,眼底一沉,唇勾起,似是譏諷,又似期待。
緩緩起身,大腦還有些發蒙,雙腿幾乎有些不聽使喚。
見她看向自己,安少謙的眼睛亮了亮,他理了理自己身上斯文的着裝,沖她招手:“安涼!”
蘇安涼雙腿麻木到沒了直覺,她頓了許久才擡腿過去:“還沒好嗎?”
傷筋動骨一百天,可他用的東西可都是好東西,哪裏真需要這麽久。
安少謙以爲她在關心自己,隐晦的掃了眼莫北川,對她溫柔的笑:“好了很多,這幾天就出院了。”蘇安涼看着他,擡手理了理耳側的發絲,淡淡笑道:“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