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崖怔住,想來,又和蘇安涼有關,笑着提醒。
“爺,矜持,一會還要見人,要維持好您暴君的形象。”
郁之支着下巴,把玩着手機的手放在交疊的雙腿上,掀了下眼簾:“是蘇安涼不矜持。”
得,傲嬌勁又上來了。
不過,很快,郁之就将這股溫軟收了起來,又成了黑壓壓的沉寂。
今天要見的人,瑪雅家族現任族長——裏昂·瑪雅,一個漂亮的不可思議的……男人。
裏昂個頭很高,一米九出頭。
男生女相,很精緻,一雙泛着銀灰的眸子裏,帶着點點吸引人的漩渦。
略長的頭發紮着馬尾,臉側松散着幾縷,雙耳帶着一長一短的漂亮血鑽耳飾,乍一看,很溫柔。
正規的西裝革履,偏生讓他穿出了一股出塵的味道,卻抵不住他内裏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強勢。
這個男人,不是一個好掌控的人。
郁之在他進來的時候,沒有擡頭,倒是裏昂進來的時候,注視着他,眸光微斂,似卑微的半跪在了他的面前。
“許久不見,九先生,您好。”
“不情不願,做樣子,不适合你。”
裏昂勾唇,擡首,銀灰的眸子鎖着他:“對您,樣子總還要做做。前幾天沒來,想來,您已經生氣了。”
郁之輕笑了下,狹長的眸子裏透着寒光:“解釋,也不适合你。”
裏昂聳肩,起身,拉了椅子坐在他身側,雙腿一搭,胳膊也支在了椅子扶手了,剛才的出塵感,瞬間消失的幹淨,隻有一股子灑脫嚣張。
“呐呐呐,對待您這個殺親仇人,我願意做做樣子,九先生也該知足了。”
跟在他身後,還跪在地上的蓮被他這反應吓了一跳,臉都吓白了。
莫南崖掃了眼她,示意她先下去。
蓮猶豫了下,直接離開了。
在這裏,太恐怖了。
郁之擡首,正對上他含着冷意的眸子,生冷,沁着恨意。
“殺親?重要?”他不禁勾唇,擡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裏昂,我以爲你會先對我表白。”
裏昂的臉瞬間龜裂,想到了兒時的窘迫,擡手握拳,跟着一腳踢向他。
郁之眼帶笑意,擡腳就将他的椅子直接給踢開了,幹脆利落的省了一場惡鬥。
裏昂好看的臉上劃過怒容,反應迅速的穩住身型:“被人認成女人表白,您老人家能記得這十多年,也是好記性。”
郁之不以爲然:“嗯,尚可。”
裏昂冷冷笑了笑:“您難不成對我還念念不忘?”
郁之點頭:“一個親手殺死自己祖父父親的人,總會讓我稍微能記住點。”
裏昂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想說什麽。”
假意的妥協沒了,連尊稱也一同沒了。
莫南崖不禁多看了兩眼這男人,當年,他不過十四歲的少年,郁之原本并沒有對瑪雅族長和老族長下殺手,可讓他意外的是,竟然是他将他們殺死了。
那個時候,他冷硬的像個沒靈魂的傀儡,看着手中的刀刃,竟是隐約帶着暢快。
而此刻,撇開層層僞裝,這個冷漠的男人,似才是他的樣子。
郁之十指交握,下巴落在上邊,雅緻裏透着幾分慵懶。
“瑪雅一族,是唯一知道其他遺落部族的存在。”
“族規,不可外露。”
“我對這些沒興趣,留下你,不過是以防萬一而已。”郁之言詞淡淡,眸色也未曾表達出一絲喜好。
“既然如此,你少對我表現出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可不是主人。”
那天,郁之提出的條件就是,瑪雅一族入世,認主蘇安涼。
他是答應了,可也隻是答應了,這還要看那人夠不夠資格駕馭瑪雅一族,若不然,也不過會成爲瑪雅一族的傀儡罷了。
若是這個男人,他想着會難對付一點,可其他人,他還看不上。
這不是他自負,而是,瑪雅一族從來都是驕傲的,這份驕傲,延續了無數無數年。
郁之勾唇輕笑:“我是不是你的主人,以後你會明白。”
他在想什麽,他當然知道,不過依着蘇安涼對他百依百順的樣子,他們可沒那麽輕易和他撇開關系。
沒錯,在郁之心底,蘇安涼對他就是百依百順,甚是縱容。
裏昂微眯着眼,拿了他面前的香煙,兀自給自己點了根,一點都不客氣,對着他吐了個煙圈。
“瑪雅入世不是什麽好事,你腦子是不是有病,才會這樣做?”
莫南崖嘴角一抽,這男人還真是和初識的時候一樣一樣的,在郁之面前,甚是放肆。
“是好是壞,我隻要我想要的結果。”郁之點頭,“而且,這幾天确實生病了。”
莫南崖捏了捏眉心,這病大抵是相思病。
“這麽多年,你倒是沒變,一樣的獨斷霸道。”裏昂被煙給嗆了下,看着他這張臉,微微眯起了眼,又說,“按照你小時候那副禍國殃民的妖精樣,你這僞裝,是相反方向?”
“亞說,這樣不會引人注意。”
裏昂:“……”
這樣如果叫不太引人注意,那真容大概不但沒歪,還更惑人了。
莫南崖掃掃鼻翼,淡淡道:“爺,是相比,不那麽引人注意。”
郁之颔首:“嗯。”
裏昂起身,将椅子搬到了他面前,擡手,學了他的樣子,捏住了他的下巴,不過剛碰到,就被郁之打開了。
“隻有你們主人能碰我。”
莫南崖:“……”
裏昂:“……”
裏昂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那個女人,就是你當年憤怒的原因?”
他還記得,那年族群迎來的殺戮,這個男人憤怒的質問,一字一句,冰冷無情。
郁之斂眸:“嗯。”
裏昂眼底微深,指尖微蜷:“是我父親的占蔔還是祖父?”
郁之唇微抿,身體緩慢繃緊,氣息泛起了冷冽:“誰知道呢,請求的人信了。”
“嗤……”裏昂慵懶的靠在椅背上,譏諷的笑笑,“都什麽年代了,竟然真有人信了這所謂的占星預言。”
就像他那蠢父親一樣,一句話,就将他母親扔出了族群,讓她迷失在了廣闊的密林裏,等他再找到的時候,不過是具被野獸啃蝕殆盡的殘骨。
“你也是占星者,你信嗎?”
郁之問的漫不經心,可裏昂卻沉默了:“兜兜轉轉,不過是因果循環,信則有,不信則無。”
“你信了。”
“對。”裏昂沒有反對郁之的肯定,因爲他第一次占星的結果,是他親手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