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不敢說話,她想着如何能圓過去,可在這個男人面前,她連說謊都不敢:“是……可是他們當時太小了,所以我……”
“你們和‘命’的制作者,有什麽關系?”郁之對她的解釋并沒有興趣。
“如果我……”當意識到自己想和郁之談條件的時候,她瞬間停止,慌亂的如實說,“九爺,我們受他們庇護,不能背叛他們。”
郁之眸底的殺意開始升騰,莫南崖歎氣。
“瑪雅一族,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占蔔一族,蓮小姐出現在這裏,應該是有原因才對。而且,您既然出現在這裏,那麽我們找到你們,也不過是時間問題,您還是不要惹我們爺生氣比較好。”
蓮很痛苦,她原本來這裏,就是這幾年的所有卦象都表明,今天,在這裏,他們會遇見命運的轉折點,可以遇見拯救他們家族的人,卻不想,先遇見的,竟然是這個男人。
他們并不恨,因爲他們知道,他們家族對這個男人所造成的傷害,哪怕族滅那天,族長都是笑着接受的。
隻是,這些年過去,他們需要可以正大光明生活的天地,不想再躲避下去,如果真這樣下去,瑪雅這個古老的家族,會真的消失。
蓮不斷的掙紮,可她還是說不出口,在他們一族裏,恩情大于天。
莫南崖見她不斷的掙紮,似是無法下定決心,淡笑着:“你現在說,會救了他們,而不是害了他們,如果再拖下去,我敢保證,找到他們的時候,你們全部都會消失。”
蓮驟然僵住,她是真的相信他所說,當年那件事,她雖然年紀不大,可是滿目猩紅,慘烈直接的場面,她如今都記憶深刻。
這個男人的手段,她從不懷疑。
“我可以說服族長帶你們去,可是,您可不可以放過他們……”
她卑微的祈求着,希望他可以繞過他們。
蓮知道她沒有談條件的資格,可是,她不能拿一族的生命開玩笑,那些孩子,如今也最大的也不過十九歲,小的不過十二三歲,她真得賭不起。
郁之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正欲說什麽,視線突然放在了她的手腕上,他微眯着眼,突然起身,半蹲在她面前。
蓮的身體倏然緊繃,冷汗将她的衣服都要浸透了,卻完全不敢動。
郁之問:“血鑽?”
蓮不知他爲什麽突然會問,但還是老實回答着:“是……是血鑽。”
郁之再問:“你們族裏有很多?”
蓮愣住,看來下手上的東西,點點頭:“我們族裏有個風俗,每個孩子成年,都會去祠堂聖地,自己動手做一串屬于自己的裝飾品。”
郁之蹙眉:“祠堂聖地?”
莫南崖揉了揉眉心,看樣子,郁之關心的問題,又繞到了這幾天很在意的問題上。
蓮見他不似剛才那麽冷酷,恐慌的心不知爲何也放松了很多,她摘下手上的東西,雙手捧住:“您如果需要的話……”
郁之看着上面的幾顆漂亮血鑽,搖頭拒絕:“很多嗎?”
蓮摸不清他的想法,小心翼翼的點頭:“很多,不過聖地機關衆多,隻有我們族人才知道安全通道,不過自從那天之後,我們沒再回去,所以……”
“亞。”
“在。”
“全挖了。”
蓮:“……”
莫南崖:“……”
當着别人族人的面,想要挖空他們的聖地,這真是太喪心病狂了。
郁之似是解決掉了這幾天的難題,心情似乎都好了不少,重新落座,淡淡道:“地上涼,蓮小姐請坐。”
蓮匍匐在地的手一抖,腦子有些暈乎乎的,好一會才起身,猶豫了半天,坐在了剛才的位置上,隻是依舊不敢擡頭看他。
不知郁之在想什麽,他突然說:“瑪雅族重諾,重恩,對嗎?”
蓮點頭,苦澀一笑:“這是我們的族規和教條,百年裏,我們一直守着……”可今天,竟然要在她這裏破除了。
郁之掃了眼她重新戴在手上的手鏈,淡淡道:“需要血鑽的這個人,救了你們。”
蓮幹淨的眸子一怔:“您……”
郁之勾唇,笑的邪肆,竟然突然說能放過他們,隻是需要他們一族做件事……
蓮不敢置信的聽着,與其說這是要求,不如說是命令,可是,卻也是讓他們無法拒絕的誘惑。
“這件事,我無法做主,我需要和族長商量。”
有些事可以做主,可有些事,她一人,還是無法決定,更何況,還是關乎族人命運。
郁之颔首:“明天我要見到他們。”
蓮:“……”
她發現,這個一度讓她恐懼的男人,似乎一定上,雖獨斷專制,可似乎,偶爾也染着一層淡淡的溫柔。
這種感覺,似乎是因爲在得知她有紅鑽的時候,是因爲這個需要的人。
能得到這個男人的特别喜愛,不知是好,還是不好。可如論如何,經由此次相遇,他們和那人,都産生了無可避免的宿命糾葛。
瑪雅一族,已經盡兩百年不曾……
歎了口氣,蓮無奈輕笑,罷了,有些事,到底拒絕不了。
終于,蓮被允許離開。
當她離開郁之那間房子的時候,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了門前,整個身體都在不停的顫栗,止不住的顫栗,不是那種恐懼的後怕,還是得到解脫的興奮。
她握着自己顫栗的手,試圖讓它停下,可顯然,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和情緒。
“需要幫忙嗎?”彭透斯伸手。
“謝謝,不用。”蓮強行保持着自己的嗓音,卻還是有些顫栗。
“小丫頭片子一個,倒是表現不錯,換一個人,見到九,估計會直接暈過去。”彭透斯對他還算和藹,或許是因爲看出她年紀的原因。
被他這麽一說,蓮眼底有一瞬的懊惱:“這位先生,您這樣會很失禮。”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要裝大人。”
彭透斯唇角的弧度又揚了幾分,這個不過十八九歲的姑娘,還真以爲自己是個大人了呢。
蓮第一次被人這樣說,一直僞裝起來的樣子,有些繃不住:“我已經十八歲,是大……”
話沒說完,腦袋上,就被一個大掌放上,她怔住:“你……”
彭透斯見她擡眼看他,對着她這雙幹淨無垢的眼,心底被塵封的記憶,又霎那的松動。
他喉結一滾,難堪的錯過視線:“我找人送你。”
蓮愣住,覺得他有些奇怪,不過,因爲他的善意,她還是做了提醒:“先生,太過執着不好,會傷到自己和愛人。”
彭透斯頓步:“小孩子,不要過問這麽多大人的事。”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