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在綠蘿心中的地位實在是太高了,就連她的師父桃三千都無法和白露比肩,就在綠蘿躬身準備向白露行感謝禮的時候,她的瞳孔蓦然一縮,看到了白露身後的那兩點星芒。
白露的感知早已練得十分敏銳,她的動作快,可她身後那兩點星芒更快,還未來得及等她躲開,那兩點心芒便直直地戳入她的心髒之中。
左心房,右心房,兩點星芒分别沒入,不過是須臾刹那的功夫,白露的那顆心髒就被兩點星芒絞得粉碎。
鮮血從胸口湧出,白露滿臉錯愕的低下頭,看着那穿胸而過的兩根鏽迹斑斑的鐵棍,一道桀骜陰厲的聲音在她腦海中回蕩不休。
“來自大荒的蝼蟻,都該死!”
從胸口開始,生機一點一點褪去,白露身上那本就赤紅的衣裙被鮮血染成了血紅色,紅得格外妖冶濃豔。
“前輩!”
綠蘿被面前突然發生的一幕吓呆了,足足過了好幾息的時間才回過神來,臉色格外地蒼白。
一道手印打出,綠蘿直接将百納袋中的東西都倒了出來,将所有能夠治傷的藥全都挑了出來,一股腦地遞給白露。 “前輩,我這裏有傷藥,你看看管不管用?若是不管用的話,我們立馬就回終南山找藏丹峰的丹必成長老,我知道他那裏有治傷的靈丹,據傳終南山唯一的一粒小還丹就藏在藏丹峰中,我和你去讨藥!
”
白露揮手踉踉跄跄地退後幾步,反手握住插在她心口的那兩根鐵棍,猛地用力把了出來,鮮血噴濺而出,落在地上,打紅了不少草木。
“不必!這鐵棍已經絞碎了我的心,無心之人,怎能存活?”
退後的腳步被一顆凸起來的石頭絆住,白露直接摔倒在地上,倒地的那一刹那,白露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有風從空空蕩蕩的胸腔中吹過。
“霜霜,放郎……”
那本來和她沒有多大關系的姐弟倆是白露心中唯一的牽挂。 瞳仁中的光芒漸漸散去,鮮血從白露的胸膛中湧出,染紅一大片土地,那被白露收在交易系統中的東皇鍾突然出現,四分五裂地摔在了地上,一簇又短又小的火苗從崩滅的東皇鍾内湧出,落在白露的
身上。
未過多久,白露摔倒的那處地方就燃成了一片火海。
一片久久無法熄滅的火海。
……
東荒方寸山上。
桃三千剛配合菩提真人将九逆大陣施展出來,那被放在孫大聖遺骨上的兩截斷掉的如意金箍棒突然迸射而出,穿透虛空,不知道消失在何處。 桃三千心頭一驚,正準備循着如意金箍棒消逝的方向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畢竟當日那東荒通往大荒的壁障就是被孫大聖用這如意金箍棒打穿的,說不定能夠循着如意金箍棒遁去的方向尋到通
往大荒之路。 不料菩提真人突然伸手攔住了桃三千,隻聽得菩提真人淡淡道:“那如意金箍棒本就是這猢狲從天地間盜來的東西,如今猢狲死了,那如意金箍棒自然要回到它該在的地方,你就不用管了。陪我盡快将
九逆大陣布置好吧,我怕這猢狲等不了太久。
桃三千沉默片刻,緩緩點頭,一簇有一簇的桃花瓣從他袖中湧出,在虛空中交織成一道絕美的畫面。
東荒下起了火雨,似有隕星從空中不斷砸落般,帶着勢不可擋的銳氣從天而降,未等菩提真人将九逆大陣布置完成,那降落在菩提樹旁的隕星就将孫大聖的遺骨砸成肉泥。
暗褐色的血液粘在了隕星之上,漸漸滲入隕星之中。
九逆大陣一經施展,就絕無回頭之路,桃三千冒着被隕星砸中的危險迅速将他承諾的事情做完之後,同身上血迹斑斑的菩提真人道一聲‘珍重’,迅速朝後退去,身形閃爍不止。
綠蘿擡頭怔怔地看着從空中降落下來的隕星,心中沒有絲毫的畏懼。不過說來也怪,那隕星根本無法靠近那片火海,連帶着綠蘿站立的那處地方——火海外圍都變成了安全地帶。
“前輩,是你嗎?”
兩行清淚自眼角滑落,綠蘿看着從天而降的隕星不斷輕聲呼喚。
……
大荒,英招城。
英招城城主早就被唐門修士用毒控制,如今整個英招城都已經落入唐門手中。 爲了早日逃離大荒這個荒涼的鬼地方,唐門修士幾乎将先輩們傳下來的各種手劄文字都翻了一遍,不管是有用的還是沒用的,都被唐門修士當成秘籍來研究琢磨,總算發現了從大荒内部瓦解隔絕五荒
壁障的方法。
英招城就是唐門設在大荒三千城池中的一個試驗點。 眼看着人族聖祖留在英招城内的陣眼石已經被破開一個豁口,足以容納兩人通過的蝕洞出現在隔絕五荒的壁障之上,煎熬了不知多少年的唐門修士紛紛歡呼雀躍,舉酒歡慶,可是酒杯中的烈酒還未飲
完,一陣奇異的波動從天而降,那陣眼石突然詭異的複原,壁障中的蝕洞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所有的唐門修士都驚呆了眼。
辛辛苦苦好多年,一朝回到解放前,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不止英招城的唐門修士感受到了從天上降下的那陣奇異波動,幾乎整個大荒的所有修士都感應到了,柳一刀、唐婉希、路修遠……這些人都不約而同的擡起頭,看向風雲瞬間變化的空中。
一場幾乎覆蓋了整個大荒的冰雹瞬間而至,起初隻有指甲蓋大小,後來越下越大,漸漸變成了鵝蛋大小,砸毀不少間房屋,砸傷不少人。
一直都守在屋内等白露回去的白霜和白放聽着屋頂上噼噼啪啪的聲音,似乎屋頂的瓦片都被冰雹砸碎了,姐弟二人均是被吓得不輕。
“二姐,大姐幹什麽去了?怎麽現在還不回來?難道就不怕被這冰蛋子砸中,身上砸出一個血窟窿來嗎?”
白放眉頭緊緊鎖住,出聲問白霜。
白霜早已憂心如焚,一咬牙,拿起立在牆角的木盆來,倒扣在台上,安頓白放。
“放郎,二姐出去找一下大姐,你若是害怕,就去隔壁屋子找唐姨,乖,二姐去去就回來。”
打開門,白霜卻頓住了腳,此刻的天地間什麽都看不大清楚了,獨剩下那白茫茫的一片。
她該去何處尋找她大姐?
白露不在别的地方,她就躺在雜貨鋪門前,随着冰雹一并降下的雨水将她身上的血污沖刷地幹幹淨淨,冰雹砸在身上,一陣又一陣的痛意讓白露神智略微清醒了一點。
白露張開嘴,伸舌頭舔了一口從天而降的雨水,嗓子終于不再幹得冒煙了。
用力擡起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白露面上滿是凄慘的笑容。
那被突然出現的鐵棍穿透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了,與之一同消失不見的,還有白露的心,白露的血。
白露很清楚,此刻她胸膛中早已沒有了心,唯獨剩下一簇小小的火苗,當那火苗熄滅的時候,就是她的喪命之時。
“來自大荒的蝼蟻,都該死?”
這句話究竟是何人所說? 如果能活下去,白露一定要将說這話之人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