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白露沒有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唐門居然還一心想着回到東荒去,難道唐門修士有什麽可以保存實力的秘法,能夠經得住歲月的流逝?
若是沒有這樣的秘法,就算唐門曾經是東荒第一盛族,那又能怎樣?
回到東荒之後,唐門修士該如何同東荒修士相争?
混迹在大荒人族中這麽多年,怕是唐門修士除了毒術留下來之外,其他實力幾乎與尋常的人族沒多大區别吧!
……
東荒,無量海中。
桃三千又循着當日在無量海中找到的鐵鏈泅渡而來,用避水訣凝出一圈避水結界護在周身,深入無量海中而去。
剛泅入水中約莫有百米深的地方,桃三千手中的鐵鏈居然猛地顫動起來,在無量海面上激起萬丈波瀾!
兩束亮光從海底激射而出,将海面照的通明,感受到一絲心悸的桃三千迅速扔開鐵鏈,飛速退離無量海,卻終究還是慢了一步,被那鐵鏈絞住,徑直拽入海底。
不知多長時間過去,桃三千幽幽轉醒,将胸中憋着的那口濁血吐出,桃三千利用縮骨之術從鐵鏈中抽身而出,沒想到看到了一個本以爲永遠都不可能再見到的身影。
“大聖!”
桃三千心頭狂震,眼前這生的一張猢狲臉的男子,不是當年菩提真人教出來的那個差點将東荒天都給捅破的孫大聖還能是誰?
猢狲臉的男子緩緩擡起頭,金色的眸子漸漸聚焦在桃三千臉上,片刻之後,終于有了神采。
“原來是終南山的守護之靈,桃三千。”
親耳聽到猢狲臉的男子喊他的名字,桃三千眸中閃過一絲未能表露出來的激動。
“大聖,當年五荒混戰,你可參與了?我觀這無量海中已經出現通往大荒的通道,大聖可知那方位具體在哪兒?”
猢狲臉的男子凄慘一笑,低頭看向腳邊斷成兩截的金箍棒,眸中好不容易聚起來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你想找的,可不就在你腳下嗎?”
桃三千震驚地看向自己腳下,果然看到半截金箍棒戳在一層如同清玉般的結界上,眸中震驚不減。
“你說,我腳下被金箍棒戳穿的這層清玉就是将五荒隔絕開來的壁障?”
猢狲臉男子緩緩點頭,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引得那些鐵索噼裏啪啦響個不停。 “當年五荒混戰時,我并非參加,而是在這無量海中堪破境界,想要進入天人境,卻沒想到飛來橫禍,不知被何處來的陰險賊子将我囚困于此,用的還是束縛元力的囚魔鐵。我用盡一身蠻力,毀去我的
法器金箍棒,這才在壁障上轟開一個口子,我以爲這壁障隻是困住了我,卻沒有想到,這壁障困住了整個東荒。” “從這被我轟出來的口子中,我時常能感受到有荒莽的氣息滲透而出,那種氣息與東荒豐沛的元氣不同,那是讓時間流逝,讓生命老去的氣息。真希望這是我爲了堪破天人境而做的一場大夢,大夢醒來
,東荒還是東荒,大荒還是大荒,這壁障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在無量海中消失的幹幹淨淨。”
桃三千沉默了,原來這無法無天、差點将東荒的天都捅破的孫大聖,居然遭人暗算,被囚禁在此處,真是造化弄人。
“大聖,用這囚魔鐵囚你之人,可是東荒修士?”
孫大聖猶豫片刻之後,眸中出現一瞬間的混亂,旋即猛烈的搖頭,滿頭黃發居然随着搖頭的節奏變得赤紅入學,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狀若癫狂。
“不!是!不!是!” 桃三千怕被孫大聖發瘋波及到,朝後退了幾步,雙手飛快接引,掐出一道靜心訣,一指點在孫大聖的額頭,厲聲道:“醒來!趕緊醒來!囚住你的人,若不是東荒之人,難道是人族聖祖?還是另有其人
!” 聽到‘人族聖祖’四個字,孫大聖眸中閃過一道茫然,喃喃自語幾句桃三千根本聽不懂的話後,眸中閃過一道明悟,胳膊上的肌肉漸漸虬結,生生将那困住他的囚魔鐵拉動幾丈長,被囚魔鐵連分開的雙手
漸漸聚在一起,雙掌合二爲一,猛地朝着他的天靈蓋上劈下,桀骜不馴的嘯聲傳遍整個無量海,甚至無量海域都無法消減掉那重重尖利的音波,使得音波朝着整個東荒蔓延而去。
“困住我的人,是我!”
滔天大浪翻起,等桃三千想要出手阻止孫大聖自尋短見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随着那手掌的落下,孫大聖先是眼角中湧出兩行血淚,緊接着鼻孔中,嘴角裏相繼有殷紅色的血液噴出,灼熱的血液濺在桃三千的衣服上,其血液中蘊含的火精差點将桃三千的衣服焚毀。 孫大聖的氣息漸漸散去,萬丈長的囚魔鐵居然從遠處飛射而來,徑直往孫大聖的骨血中鑽去,桃三千雙目清明,無比清晰地看到那囚魔鐵鏈從孫大聖的血脈中鑽入,最後層層疊疊地纏繞在了孫大聖的
心上。
能夠在被囚魔鐵困住一身元力的情況下,利用蠻力就掄着金箍棒将五荒壁障轟出一個大洞來的人,又怎麽會被囚魔鐵永遠束縛?
與其說是囚魔鐵困住了孫大聖,倒不如說是孫大聖自己的心困住了他。
就如他在自盡前所說的那句話,困住他的人,是他自己! 看着倒在地上的孫大聖,桃三千緩緩伸出手,将那到死都瞪着的一雙金色眸子斂了下去,心中默念一聲‘安息’,将孫大聖的遺骸收入百納戒中,從那壁障大洞中将折斷成兩截的金箍棒撿起來,踏浪離去
。
于桃三千而言,孫大聖隻是晚輩,隻是于他同輩的菩提真人教出來的狂徒,可是這晚輩卻走在了他們前面太多,以至于他和菩提真人都無法望其項背。
孫大聖以天人之姿橫空出世,短短幾載春秋就将修爲修煉到了天人境之下,是何等的驕縱?
可是爲何,孫大聖至死會發出‘困住他的,是他自己’這般遺憾千古的話? 莫非其中藏着什麽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