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已經出嫁多年的閨女,娘家那邊的關系早就寡淡了,若是真的和離,她怕是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可是話都已經說出口,她根本沒有退路。
“白二郎,你要是敢同意和離,老娘今天就一把火燒了老白家,老娘沒地方住,你們也都别想安生!”破罐子破摔的白二嫂心中如是想到,死死瞪着白二郎的一雙眸子仿若要噴火般,火藥味越來越濃。
白老爹被白二嫂罵的沒有脾氣了,心中也泛起了嘀咕,若是大媳婦還活着,那三個讨債鬼就肯定不會跑,老白家的日子也不會過得這麽緊巴!
可當初爲什麽會舍不得花錢給大媳婦治病?還不是爲了省錢給白三郎攢束脩!
爲了供白三郎進書院念書,全家都勒緊褲腰帶,可到頭來得到了什麽?預想中白三郎出人頭地的那一天連個鬼影都沒有,倒是白三郎先被書院給攆回來了!
四年的心血都打了水漂,白老爹心中那叫一個氣啊!回頭看一眼被他一時沖動摔斷的煙杆子,又是一陣心疼……煙杆子都摔斷了,日後他想抽旱煙的時候怎麽辦?
真的指望這個不學無術,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白三郎來給他買煙杆子?
之前的白老爹或許還會指望一下,現在的他卻是丁點兒期盼都沒有了,他心裏隻有絕望。
彎腰撿起斷成兩截的煙杆子來,用力朝着白三郎的腦袋砸去,“你個敗家玩意兒,給你二嫂道歉!還有你,二郎,給你媳婦道歉!不然就都給我滾出老白家,我老白家不認你們這些沒出息的子孫!” 已經被白二嫂罵懵的白三郎被他親爹用煙杆子一敲,一道靈光在腦海中一閃而逝,之前他一直聽白二嫂說大房媳婦的事情,他怎麽覺得他那些同窗佩戴的養神木上的花紋和當初他那早死的大嫂給白放
做的小被褥上的花紋一樣呢!
“難道……”白三郎心中冒出一個不可置信的想法。
白老爹見白三郎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悔改,當下氣得肺都快炸了,快步走到白三郎身邊就是一頓爆錘。 “你個敗家玩意兒,這麽多年讀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你二嫂爲了給你攢點媳婦錢,整日天不亮就起床幹活了,到夜裏還在給你搓棉花做新被褥,你怎麽能那樣跟你二嫂說話!快點給你二嫂道歉!
若是你二嫂不原諒你,你就給我在這院子中跪着!跪到你二嫂原諒爲止,若是你二嫂一直不原諒,你就給我跪死在這院子中吧!” “二郎,你也不聽爹的話了,對不對?你媳婦爲了咱們家付出了多少?你不比誰清楚!怎麽能動手打你媳婦?趕緊道歉,同三郎一樣,若是你媳婦不原諒你,你也給我在這院子中跪着!跪到你媳婦原諒
爲止!”
白老爹氣得直咳嗽,他見白三郎和白二郎一臉不以爲然的樣子,心中那叫一個着急喲!
這些蠢兒子,不知道全家人都指着二房媳婦做飯嗎?若是二房媳婦從家裏分了出去,那明天的飯誰來做?
沒聽到家裏已經沒糧食了嗎?若是沒有二房媳婦出去撿糧食,那明天吃什麽? 白三郎和白二郎見他們的親爹已經被他倆氣得捯不過氣來翻白眼了,立馬‘噗通’一聲跪在白二嫂面前,白三郎心中還在盤算着那養神木的花紋和白放小被褥上花紋的事情,臉上沒有多大的變化,白二郎
可就不一樣了。 當初他動手打白二嫂的時候,心裏就已經内疚的和針紮一樣疼了,當時他心裏隻有‘孝’,卻忘了體諒他媳婦兒心裏的苦,被他爹這麽一吼,當下就明白過來,這些日子以來,最苦的人是他媳婦兒啊!他
怎麽能這麽混賬!
當下,白二郎淚如雨下,哭得止都止不住。
白二嫂本來也就沒有想到真要同白二郎和離,她一直都在等個台階下,現在白老爹給了她這個台階,自然就歡歡喜喜地下台了。
哦不,白二嫂也不算是歡歡喜喜的下了台階,她還是稍微拿捏了一下的,沖着白二郎和白三郎冷哼一聲,悶悶地說了一句‘起來吧’,然後就頭也不回的回了自家屋子。
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家裏還冷鍋冷竈的,這麽多年沒做過飯的白老太隻能硬着頭皮自己上,結果不出預料的煮出一鍋喂豬都不一定吃的飯食來。
白三郎捧着黑漆漆的飯碗,隻是聞了一口就吐了,本來肚子裏就沒有多少東西,結果現在不僅沒有往肚子裏填東西,反倒是把肚子裏本來就沒有多少油水的東西吐了出去,躺在炕上的白三郎好絕望。
白老太自己也吃不下去自己做的那些飯,苦着臉準備去喚起白二嫂來重做一次,結果還沒穿上鞋就被白老爹訓斥了一頓。 “你現在還想去自讨沒趣對不對?沒看到二房已經和我們離了心,現在想壓已經壓不住了,暫時先順毛摸着吧!把人逼急了,明天咱們家吃什麽?全家都指望着二房媳婦出去找糧食呢!你把二房媳婦惹
毛了,難道是想辟谷修仙,和那白眼狼老大一樣升天?”
不說白大郎還好,一說白大郎,白老太心裏就委屈!
三個兒子中,就屬白大郎最争氣,不僅模樣長得俊,脾氣也是一等一的好,最關鍵的是孝順爹媽,有個窩窩頭都會給爹媽留一大半。 “大兒子基本上哪哪都好,就是眼神不好,找了那麽一個讨債鬼媳婦,自己升了天,把全家人都撂在地上!你說那大房媳婦是不是妖精?大兒子平白就坐着蒲團飛上天了,後來我們老白家的日子就一天
不如一天?你說是不是大房媳婦動了什麽手腳,把老白家的福澤都帶走了?不然你說三郎考了這麽多年,爲啥一直都考不過呢?” “二房媳婦雖然說的話難聽,但是也都是實話!四年讀書下來,莫說是猴子,就是在書院裏養頭豬,那也應該養成一頭有學問的豬了吧!怎麽三郎還是這麽不争氣……怕是那大房媳婦真是妖怪,将我們
老白家的好風水都破壞了。”白老太疑神疑鬼地說道。 躺在炕上全身發軟無力的白三郎看一眼白老爹和白老太,猶豫要不要将他的猜測告知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