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消息,如熱油遇水般,瞬間将整個驿站炸裂。
而後,大燕前來送親的侍衛也好,南嶽的士兵也罷,用最快的速度動作了起來,将以驿站爲中心的各處道路全部攔截。
與此同時,驿站的驿長滿頭冷汗,哆嗦着命人将消息連夜送去了距離不遠的南嶽都城中。
開完笑,雖然現在還不能确認是何人動的手腳,但不管賊人是誰,大燕朝前來和親的公主,竟然在距離南嶽都成如此近的地方被擄走。
這樣的情況,掉腦袋抄家都是小事,弄不好剛剛議和的兩國會再次掀起戰争,到那時……
到那時會怎樣,驿長不敢再想下去,隻拼力保持冷靜,命人全力去尋墨馨兒的下落。
夜色正濃,驿站裏卻被火光照的通明。
從不停來往的腳步聲,以及氣氛緊張的說話聲中,不難看出尋人的情況并不樂觀。
時間一點點過去,月漸漸墜落,天空退去了暗沉漸漸變成了朦胧的青白。
驿長臉色越發難看,那慘白的模樣幾乎和死人沒有什麽區别。
馬蹄聲轟隆傳來,伴着來人冷肅的呼喝聲快速的靠近了驿站。
驿長和顧楓晟在聽到響動的第一時間便走了出去,隻見青白的天色中,一行數百人疾馳而來。
“殿下,請您降罪。”
待來離得近了,驿長不顧還未停下的馬匹,上前兩步重重跪了下去,聲音連同身體一道抖如篩糠。
來人乃是南嶽三皇子任川,原本要在今日迎娶墨馨兒的人。
他勒住馬缰,而後用看死人般的視線瞟了跪地不住叩頭的驿長一眼,什麽都沒說一躍跳下馬背,朝靜站在一旁的顧楓晟抱了抱拳。
“顧大人。”他道,語氣冷硬,眼神亦如。
顧楓晟擡手回了一禮,道了聲三皇子,而後在任川欲再開口前,道,“本官以命人将消息傳回了大燕,還望三皇子能盡快給我大燕一個交代,否則……”
否則如何顧楓晟沒說,但依舊讓任川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度。
“公主在我南嶽境内出事,交代我們自然會給。隻是,爲何本皇子感覺,公主出事顧大人卻一點也不着急?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顧大人一早便知道了昨夜會出事,此刻更是清楚公主身在何處。”
“三皇子的意思,此事乃是我大燕有意而爲,隻爲了找南嶽的麻煩麽?”顧楓晟冷笑一聲,“看來,殿下不太清楚馨公主在我大燕朝的地位。既然如此,等公主平安歸來,和親之事還是緩一緩的好。”
話落,朝着任川随意拱了拱手,顧楓晟轉身便走。
任川臉色青白的看着顧楓晟的背影,拿着馬鞭的手攥的死緊。
“殿下……”随着而來的侍衛小心的開口道。
“滾!”任川揮手就是一鞭,“都給被皇子滾去尋人,要是尋不到你們誰都别想活!”
衆人哪裏還敢說什麽,急急轉身便加入了尋人的隊伍。
畢竟,說是在尋公主,其實又何嘗不是在保自己和一家老小的命?
然,一連三日,增派來的人手越來越多,卻依舊沒有查到任何線索,更不用提見到墨馨兒的影子。
任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和顧楓晟之間的氣氛也越發僵持。
至于驿站驿長,早已人頭落地,死的不能再死。
可,即便如此,搜尋的行動卻仍舊沒有停止,不光沒有停止,南嶽皇帝甚至派了上千禁軍前來協助。
然,直至十幾日後,臘月二十八時,卻仍舊沒有一點消息。
氣氛越發劍拔弩張,南嶽的人也好,還是大燕朝的人也罷,所有人都知道找到墨馨兒的概率越來越低,幾近無望。
于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南嶽一邊小心翼翼的同顧楓晟交涉,一邊言語間卻隐隐透露出推卸責任甚是倒打一耙的意思。
而顧楓晟,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提出了回要求,并且不等南嶽皇帝回話,便帶人動身返回。
兩國之間的氣氛一時間如滿弦的弓,一觸即發。
至于墨楚卿,在顧楓晟動身離開南嶽的時候,他正站在龔婆婆家的小院門外。
身後,林城至狐州城,凡他經過的地方,再沒了聖月宮人的産業。
可以說,因爲墨楚卿一人,聖月宮在短短不足半月時間内,損失慘重。
但嘲諷的是,聖月宮宮主大怒不已,偏卻連仇人是誰都不能确定。
當然,已經知道龍椅上的人乃是墨楚卿替身的墨錦,聽到消息後已經猜到了動手的人是誰,可那又如何?
此刻的墨錦,哪裏還有功夫理會聖月宮,他隻瘋狂的等着,等着墨楚卿來見他。
狐淵村。
“暗三,還不去采藥,磨蹭什麽呢?”龔婆婆扯着嗓子的聲音從院中傳來,帶着濃濃的嫌棄。
片刻,“吱呀”一聲響,緊閉的院門被打開,暗三嘀嘀咕咕抱怨着走了出來。
隻是,下一刻,所有的話卻消失在了嘴邊,暗三僵着身體,滿面驚恐的看着靜站在門外的人。
“……主子。”好半晌,暗三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艱難的開口道。
墨楚卿臉上神色不變,像是絲毫沒有意外會在這裏見到暗三一般。
他鳳眸微動,淡淡看了暗三一眼,“所以,能讓朕恢複記憶的藥,找到了?”
暗三本就僵硬的身體聞言更僵,一時間拿不準該要如何回答墨楚卿的問題。
畢竟,他還不清楚,墨楚卿出現在這裏,是因爲恢複了記憶還是别的什麽。
于是,暗三低頭,動作僵硬的跪了下去。
“暗三,出什麽事了,你怎麽……”
察覺不對前來詢問的暗九,話還沒說完,便見暗三跪了下去,而後自然便看到了原本被暗三擋住的墨楚卿的身影。
“主子……”暗九道,臉上的驚駭絲毫不比暗三少。
墨楚卿笑了,鳳眸卻沒有溫度。他看了眼暗九,而後視線移開朝院中看去,不出所料看到了同樣察覺不對從房中出來的暗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