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便見逍遙王府大門大開,墨楚卿乘着太子品級的馬車,進了北炎皇宮。
這一日,偌大的皇帝寝殿中,除了永明帝和墨楚卿外,隻有貼身侍候永明帝的萬喜公公一人。
永明帝親下口谕,大殿外,十丈之内空無一人。
殿内。
萬喜不敢置信的大張了嘴巴,宛如親見了地獄閻羅一般。
永明帝滿面慌張的癱在凳子上,幾欲說不出話來。
墨楚卿勾了勾唇角,仿佛沒有看到兩人驚恐到要窒息般的表情,繼續聲音平淡的開了口,“且不說這麽多年來我在北炎軍中,朝堂甚至是後宮的布置,單就當初平林城之亂時,軍中便早已有了我的人手。”
“墨禛,”墨楚卿絲毫不膽怯的直呼了永明帝的名諱,“你與這北炎皇宮中的一幹皇子公主,不過是太後爲了穩住後位的棋子而已。”
“今日若是她告訴你這件事,等待你的隻能是死。但是,我給你第二個選擇,下旨禅位,将今日聽到的爛在肚子裏,而後安心當你的太上皇,否則……”
話沒說完,也不需要再說。
隻因爲,桌案後的永明帝已經忙不疊的不停點了頭。
“呵!”墨楚卿嗤笑一聲,站起來朝殿外走去。
“哦,對了,禅位诏書之前,先改立皇後吧,至于人選,你會知道的。”
“哐”一聲響,大殿門被從外面關上。
萬喜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去地上,痛哭出聲。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先帝爺,您一事英明睿智,怎偏偏被蛇蠍毒婦所騙,到如今竟然賠上了整個北炎江山。
腦中回想着方才墨楚卿言說永明帝根本不是先帝血脈的話,萬喜恨不得一死謝罪。
當然,如今這種情況,墨楚卿能當着萬喜的面将事情全然挑明,顯然萬喜連死都不能了。
兩日後,永明帝的後宮迎來了一位美豔婦人。
話說那婦人極爲神秘,隻傳出容貌絕色,深的永明帝寵愛。
有幾日後,永明帝粗暴的尋了個由頭,将娘家無甚地位,又無皇子可以傍身的皇後一旨貶爲了嫔妃。
朝中嘩然,但因着永明的昏庸,皇後又不牽扯什麽厲害關系,所以廢後一事,便雷聲大雨點小的根本沒有驚起多少風浪。
又兩日後,昏庸無能的永明帝更加不拘一格,竟是跌破衆人眼鏡的,下旨将那剛剛得了沒幾日嗎,傳說美豔又神秘的婦人封立成了皇後。
這一下,朝中大臣才真正慌了起來。
畢竟,廢後便廢後,重新封立一個便是。
但即便如此,泱泱大國北炎,怎可立一位來曆都不甚清楚,剛剛進出幾日的女子爲後?
何況,傳聞還是個婦人!
如此,将北炎的臉面往哪裏放,又讓周圍諸國如何恥笑北炎的荒唐。
是以,立時,文官也好,武将也罷,紛紛上了折子,懇求永明帝重立新後。
然,永明帝哪裏有心情去理會這些大臣。
他早已被自己的身世,以及時隔十幾年後出現在面前的曾雅茹驚的去了半條命。
如此,北炎朝堂,一時亂極。
不過這亂并未持續多久,很快,當永明帝一道罪己诏,緊跟着一道禅位诏書告喻天下後,原本激動的文武大臣瞬間息聲。
罷了罷了,反正是個太上皇,太上皇願意寵哪個女人又有什麽關系,左不一個女人而已。
在極度敷衍的挽留了下永明帝之後,一衆大臣瞬間将登基堪堪一載,封立爲皇後不過幾日的女人放去了腦後,轉而激動的,緊張的,等待墨楚卿繼位。
又兩日,墨楚卿正式搬離逍遙王府,入主皇宮。
并嚴厲範明,不得動逍遙王府内的一草一木,勢必要保持原貌,尤其無憂閣和潮汐閣兩處。
做透明人很久的池環,身爲墨楚卿的側妃,自也是跟着出府進了皇宮。
而後,就在衆位大臣一邊賣力的在新帝面前露臉刷好感,等待欽天鑒推算的登基大典舉行之日到來時,原本的陵瑞王墨錦卻不知何時消失無蹤。
隻留了瘋傻的前太後,在永明宮中,瘋癫度日。
這一日,風和日麗,新帝墨楚卿的登基大典之日。
高高的玉階之上,墨楚卿身着龍袍,俯看下首恭敬跪倒在地的衆人,鳳眸一時恍然。
爲這一天,他數度生死,十幾年來,終究成事。
可是,爲何心裏卻再無當初許下誓言時的感覺?
好似……缺了什麽。
擡手,覆去心口處,墨楚卿想起那日曾雅茹和穆雲夕離開逍遙王府後,他問範明的話。
“範明,本王可是有什麽随身攜帶的東西丢了?”他問,手定定停在胸口處。
範明一怔,而後垂首道,“主子,您……”
“是和那顧清有關的麽?”他打斷了範明的話,“那便不用說了。”
他是想知道到底自己忘記了什麽,但他更清楚,所有的一切必須要靠自己想起來,才有意義。
可是,爲何,這一刻,他站在最高處,卻迫切的,瘋狂的想要知道哪怕一點點和顧清有關的事情,哪怕不甚美好都是好的。
微微斂了眼睑,墨楚卿強逼自己收斂了情緒,轉而朝一側的範明看了一眼。
範明見此,恭敬取出早已寫好的聖旨,高聲宣讀。
下首,立時響起喧嘩聲,他從衆人臉上看到了驚駭和不贊同。
可,那又如何?
至此,世上再無北炎,他就是要這麽狂妄的改了北炎國号,誰又能耐他何?
要怪,隻怪從一開始,便不該讓他活着,不該讓他登上這帝位。
墨楚卿登基,不顧群臣反對,手段強硬改國号爲燕。
自此,史書重新編寫,北炎王朝隻存于曆史中。
除了改國号外,新帝下旨,封太上皇姓冊立的皇後爲太後,入主永明宮,再一次讓衆人驚了個目瞪口呆。
再兩月後,穆府穆老先生以家國社稷爲由,入朝爲官,又讓世人一驚再驚。而此時,原本的九皇子府中,卻是一派凝重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