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卻是暗九才試探的開口,便被顧清冷聲打斷。
暗九被顧清的語氣驚到,擡頭看向顧清,下一刻便被顧清眼中的冷漠震到。
那種眼神,她不是沒有從顧清眼中見到過,但卻是第一次成爲那冷漠的受用者。
“咚”一聲響,暗九收回了視線,重重跪去了地上。
“側妃,屬下不知您想要讓屬下說什麽。”暗九道,強壓着想要同顧清坦白一切的沖動。
“不知道!”顧清氣惱至極,反笑了出來。
隻是那笑聽在暗九耳中,卻隻讓她更慌亂了幾分。
“好,既然你不知道我要讓你說什麽,那我來問,你來答!”
“暗九,墨楚卿,你家主子究竟爲何會突然回炎京?别想着糊弄我,我給你機會說,并不代表我隻能從你這裏知曉,我隻是不想再耽擱時間。”
“還有,我娘如何了?毒害太後,被處以腰斬的人,又是誰?”
“側妃,我……”
“别在說什麽沒用的話,我隻想知道我娘如何了,我爹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死了!”
尖利的聲音,終究是沒有辦法再讓自己冷靜,顧清赤紅着眼眶,高聲打斷了暗九的話。
那看向暗九的眼神,好似暗九再不将知道的痛快說出來,下一刻她就會沖出房間,不管不顧的回去炎京一般。
還有什麽好猶豫的,暗九看着已經在崩潰邊緣的顧清,嘴裏苦的厲害。
終究是瞞不住啊。
還以爲,隻要她不說,隻要告知暗衛不要說漏了嘴,不要露出馬腳,起碼可以堅持到收到主子的回信。
但是事情就是這麽可笑又巧合,巧合的讓她根本連防範阻止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看着事情在她面前發生,繼而越來越糟。
狠狠閉了下眼,暗九深吸口氣,開了口。
“側妃,我說!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但是屬下求您,别太激動,隻當是爲了自己的身體考慮,可好?”
也不指望顧清回答,暗九話落,懇求的看了顧清一眼,而後繼續道,“主子離開前一日,冥殿傳來兩封信。”
“其中一封,是說太後和墨錦還有南嶽國,按着主子的計劃,被派去尋寶的人大半死在了元夙依命準備的假藏寶處。”
“至于第二封信……”頓了頓,暗九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顧清,見她臉色雖然難看,卻并沒有激動到控制不住情緒,這才咬牙繼續道,“第二封信是炎京傳來的,太後得知被主子設計,暴怒之下,于深夜帶人去了顧大人在宮中休
息的地方,以毒害太後之名将顧大人打入了大牢。”
終是不放心顧清,暗九挪動膝蓋,走到顧清近前,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顧大人被太後宣進宮侍疾,并派了王太醫照看顧夫人之事,您是知曉的。顧大人被下獄之後,王太醫第一時間便得知消息,并趁着天亮去定國府診平安脈的時候,将其告知了顧夫人知曉。”
“夫人聞言原本不信,但奈何顧大人的事被太後有意宣揚,短短時間便傳的炎京人盡皆知,是以,是以……是以顧夫人動了胎氣。”
“待暗衛将消息傳去王府,王宇等人趕去定國府,制服了王太醫,再看顧夫人時,顧夫人已經因爲情緒大動,難産在床。”
幹澀的喉嚨吞咽了下,暗九看着面色沒有什麽變化,好似什麽都沒有聽到一般的顧清,繼續艱難的開口。
“屬下帶着消息回來龔婆婆家時,主子正在院外詢問暗三側妃你的身體情況,後來主子看了消息,加之暗三言說側妃您的情況棘手,隻有繼續留下狐淵村,由龔婆婆親手醫治調理才能有治愈的希望。”
“所以,所以……主子命屬下等不得将顧大人和夫人的事情告知側妃,并且讓暗三立刻啓程趕回炎京救人。”
“再有,第二日主子離開前,命屬下留在狐淵村保護側妃,不管炎京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可告知側妃,直到炎京安全,主子那邊處理好了太後和墨錦爲止。”舔了舔唇,暗九看着依舊沒有什麽反應的顧清,心慌的厲害,“至于顧大人……主子回京之後,屬下按時傳信回去彙報側妃您的情況,主子回信也是詢問您的身體,卻并沒有……并沒有再同屬下說過炎京現
在情況如何。”
“所以,顧大人和夫人現在如何,沂山所說被處死的人又是不是顧大人,屬下真的不知。”
終于還是說了假話,終究還是隐瞞了顧夫人已死的事情。
暗九伸手,試探的覆去顧清的手上,下一刻隻覺冰寒無比的觸感自手掌處傳來。
似是被她手掌的溫度刺激到,顧清控不住顫抖的一下,好似被驚醒了一般,原本呆愣的雙目這才轉動着,看向暗九,“所以,我娘被趕回去的暗三救了,那被腰斬的人也不一定是我爹,是麽?”
聲音輕的吓人,以着再明顯不過的,小心翼翼的語氣,好似語調稍高一點,回應自己的就會變成無法承受的答案一般。
暗九努力控制着眼神不動,不避,不閃躲,直直的與顧清對視,“屬下不知,但是屬下知道主子對側妃的心意,所以,主子絕對不會放任顧大人和夫人不顧。”
這話,顯然比肯定回答李淑婉和顧博中皆安好更有效果,顧清眨了眨眼,任由迅速蓄滿眼眶的淚随之滾落。
“這些事情,蘇喬也知道是麽?”顧清道。
暗九搖了搖頭,“主子怕蘇喬露出馬腳,被您察覺,影響您調理身體,是以蘇喬和您一樣,并不知曉。”
“是嗎?”顧清道,眼底卻又浮現冷光,“這麽說,她瞞着我的是另一件事了?”
與顧清對視的視線晃動了一下,暗九先是一驚,下一刻卻平複了心緒。
果然,瞞着蘇喬是對的,不過一個眼神,側妃竟然就察覺了蘇喬有事隐瞞她。
如此聰慧的側妃,顧夫人的死,她又能隐瞞多久?暗九不知,但此刻面對顧清自嘲的問話,卻隻能肯定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