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寶兒”從出生,到遇見受傷昏迷的天帝之子莫卿,不惜修爲大退,救下他,再也不能化爲人形,再也不能口出人言爲止的一幕幕。
而,就在“寶兒”蜷縮着耗費過度的身體,虛弱的強撐着睜大一雙狐目,倚在莫卿身側,等待他醒來時。
畫面突然模糊,模糊中,一道窈窕柔美的身影出現。
再然後,顧清聽到那窈窕的身影驚疑的開口喚她,“寶兒”。
看不清那窈窕身影的模樣,但是顧清就知道,那就是“寶兒”的,也是她的孿生姐姐——羽兒。
心跳瞬間跳的飛快,雖然清楚畫面是出現的腦海中,但顧清還是本能的睜大了眼睛,無比迫切的想要看清楚,那羽兒的模樣。
“丫頭!”一聲驚呼,龔婆婆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顧清。
腦海中本就已經變得模糊的畫面,随着龔婆婆的驚呼聲竄入耳中,徹底消失不見。
如同逝去的時間一般,任由顧清再不甘願,也追不回來。
在然後,顧清隻記得餘光中,看到龔婆婆擔心急切的臉,下一秒世界一片黑暗。
沒有聲音,沒有光亮,沒有意識。
而待顧清再次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距離暗三離開狐淵村,已經兩日多的時間。
此刻,身下的馬都還未停下站定,暗三已經一躍而下,飛掠進了暗道中。
目的地卻不是逍遙王府,而是定國府。
不多久,易容後的暗三,在奉命保護李淑婉的暗衛接應下,進了定國府,進了顧博中和李淑婉的院子。
院子周圍靜的可怕,沒有不時路過的下人,更談不上有人說話。
雖然不破敗,但卻冷清的亦如無人居住的地方一般。
暗三人剛進了院子,“吱呀”一聲響,雨荷的推門出了來,臉上滿是警惕和凝重。
不消說,隻一眼,暗三心裏一沉。
其實,早在前一刻見到暗衛時,暗三心裏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但他強忍着不問,也擡手阻止暗衛言說,隻想要親自檢查過後,在下定論。
他不相信王宇,不相信旁人的醫術,必須要親眼看到才算數。
可是此一刻,看見雨荷,暗三疾行的步子頓了一下。
隻不過一下,卻讓他忍不住懷疑,同墨楚卿隐瞞顧清病情的事,是不是錯了。
唇緊抿成線,恢複正常的步子,讓人看不出暗三心裏此一刻的自我懷疑。
門被僵硬的手推開,看似利落迅猛,實則隻有暗三自己知道,他的手在顫抖。
血腥撲鼻而來。
不濃,但對于有武功在身,無感本就比一般人靈敏的暗三而言,卻是再清晰不過。
“暗三!”是王宇雙眼一亮,急呼出口的聲音。
張嬷嬷微駝着身體,急轉過身,入目是大步而來的暗三。
不同于上一次陪着墨楚卿前來給李淑婉把脈時的模樣,但是,張嬷嬷記得暗三的名字。
同樣,也記得他會醫術,他是先前救過自家小姐的人。
“大人,求您,救救我家夫人,救救我家夫人,求您!”
雙眼腫的隻剩了一條縫隙,張嬷嬷步伐不穩的大步跑上前,咚一聲跪倒去暗三身前,乞求道。
“雨荷!”聲音沉的厲害,沒有時間理會張嬷嬷,暗三示意一旁的雨荷。
至于他自己,速度不減,眨眼間已經到了床榻前。
原本淡淡的血腥,在靠近後,變濃變重。
李淑婉,臉色慘白,雙頰凹陷,兩側顴骨高高的凸起,幹裂的唇,沒有一絲血色,眼窩青黑的可怕。
“胎氣大動,摔倒在地,難産大出血,我隻能堪堪止住出血,等你回來。”
王宇額頭盡是冷汗,朝暗三簡單的講述李淑婉的情況。
暗三沒有說話,從懷中拿出個瓷瓶,倒出藥丸喂進李淑婉口中。
而後,才将手搭去李淑婉的腕間,把脈。
房中靜的可怕,張嬷嬷早在雨荷的攙扶下走回了床榻邊上。
此刻,她一手死死的捂着嘴,即便全身顫抖,也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就怕影響暗三給李淑婉診看。
收回了手,暗三沒有言語,打開藥箱那處金針,而雨荷已經眼疾手快的輕掀開了李淑婉的被子。
瘦骨如柴。
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應。
根本不像是懷胎數月,本該身形豐腴的産婦一般,靜靜躺在床榻上的李淑婉,瘦的隻剩了一把骨頭。
原本凸起的肚子已經變得平坦,甚至有些凹陷。
而她的下身處,中衣滲出殷紅的血迹。
暗三緊抿着唇,手中動作飛快,轉眼十數金針已經刺進李淑婉的皮膚。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暗三真的醫術超群。
總之,張嬷嬷等人,都覺竄入鼻腔的血腥味似乎淺淡了些許。
金色的輝芒在暗三手中翻飛,又是片刻後,随着最後一針落下,“嗡嗡”聲打破了讓人屏息的死寂。
數不清的金針,在李淑婉身上急速顫動着,暗三臉色更沉,一瞬不瞬的盯着李淑婉。
又是須臾,金針還在繼續不停的顫動,發出“嗡嗡”的聲音,暗三蹲下身,五指伸展,一掌覆去李淑婉的手上,下一刻,金針顫動的越發劇烈,嗡鳴聲随之更加響亮的響起。
又是片刻過去,雨荷一步上前,雙手皆伸展成掌,毫不猶豫的抵在了暗三的背上。
以至于,一旁本就不敢發出聲音的張嬷嬷,徹底屏住了呼吸。
“嗯。”虛弱的哼聲,宛如天籁,在嗡鳴聲中響起。
“夫人!”張嬷嬷欣喜的急呼出聲。
暗三閉了閉眼睛,深吸口氣,将覆在李淑婉手上的手收了回來。
雨荷,也在同一時間,收回了抵在暗三後背的手。
嗡鳴聲,随着暗三的動作漸弱,直到不再顫抖,徹底停了下來。
暗三看了眼李淑婉的面色,眼中卻沒有如同張嬷嬷,以及王宇和雨荷眼中那般的欣喜。
他默默伸手,一如施針時一般,将金針全數從李淑婉身上收回。在最後一根金針從李淑婉的皮肉中被拔出的下一刻,李淑婉緊閉的眸子,顫動着,一點點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