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就是油盡燈枯!
初來那日,顧清的身體确實有問題,但卻與現在不同。
那時診看的結果,顧清的身體雖然也很糟糕,但有龔婆婆的藥治療着,雖然需要的時間稍多,但總能恢複,沒有性命之憂。
當然,若不是發現的早,毒藥入了髒腑深處,也是會要人命的。
但幸好及時發現了,并且有龔婆婆和暗三在,所以最開始的擔憂自責過後,并沒有讓暗三有過多的擔心。
沒錯,顧清體内有毒,一種北炎罕見的慢性毒藥。
一次下毒,但毒藥發作卻是循序的過程。
可是現在,在服用了龔婆婆的藥這麽些日子以來,顧清體内的毒不但沒清楚緩解,反而因爲髒器的衰退,趁機侵入,一發不可收拾。
而這,也是暗三之所以覺得詭異的原因。
沒病,沒傷,不過短短數日時間,同時還在服用着解毒的湯藥,怎麽就會髒器衰退,怎麽就會毒入髒腑,怎麽就會……油盡燈枯呢?
不合理,不明白,怎麽都不明白!
“說!”又是一句冷喝,比之方才更凜冽幾分。
墨楚卿攬着顧清肩膀的手意識不到的增加了力道,但顧清卻根本顧不上。
隻見,她揮開了暗三的手,又一次不得已的給自己把脈。
然後,在暗三不知該要如何開口時,輕笑出聲。
“阿卿,無事,你莫要怪暗三,不是他的錯。”
收回手,顧清臉上揚起一抹暖暖的笑,朝暗三使了個眼色,而後拿下墨楚卿在自己肩上的手。
“估摸着應該是我那幾日沒有好好吃藥,所以……你放心,我也是大夫,不會有事的。”
“我保證,以後一定好好聽婆婆的話,按時吃藥。當然,也按時讓暗三給我把脈,嗯?”
話語軟軟的,帶着些讨好的問道,顧清眨巴着眼睛,安撫擔心着自己的男人。
眸中的冷冽漸漸不見,不是消失,而是隐藏去了眸底深處。
墨楚卿擡起另一隻手,撫着顧清的面頰,出口的話溫柔低沉,“好。我記得你今日的話了。”
杏眼完成月牙兒,顧清嬉笑兩聲,“好嘛,我不會耍賴的。”
“那,你先去忙,我去哄哄龔婆婆,然後央着她給我開藥,嗯?”
眼見墨楚卿點頭低應了一聲,顧清這才放心的轉身,笑眯眯的去敲龔婆婆的房門。
“對了,你莫要再訓斥暗三了,我要不多久就能好啦!”擡手敲門前,顧清轉頭交代墨楚卿,而後朝暗三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
也不管龔婆婆是不是願意,反正顧清象征性的敲了兩下,便厚着臉皮推門進了去。
然後朝墨楚卿做了個鬼臉的,又将房門關上。
“婆婆,您不要氣了好不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您不要趕我走呀,我會想您的。”
房間中很快傳出顧清撒嬌耍賴求饒道歉的聲音。
墨楚卿站在原地,面對顧清時的溫柔暖意一點點被冷冽取代,而後轉身朝院外走去,步伐帶着些讓暗三不忍的孤獨。
是的,孤獨。
暗三不知道,該要怎麽同自家主子說。
顧清兩次朝他看過來的眼神,内力的暗示再明顯不過——讓他不準将她身體的真實情況說出來。
可是,那是他的主子啊,他要怎麽隐瞞不說。
但看着墨楚卿這樣的背影,暗三心中是真的不忍心說出口。
龔婆婆的醫術到底如何,究竟有多麽高深他不知道,但他自己有多大能耐卻是再清楚不過的。
油盡燈枯啊,他不過一個凡人,要怎麽救回顧清?
除非大羅神仙來,能有續命增加陽壽的法術,不然……
腳步沉重的跟着墨楚卿的步子朝院外走去,暗三忍不住回頭朝龔婆婆的房間看了一眼。
側妃此刻,怕是在懇求龔婆婆,不要将自己的情況告訴自家主子吧。
是的,卻如暗三所料,此刻房中,顧清确實是在懇求龔婆婆,保密。
她是大夫,把過脈後當然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情況,髒器功能衰退,機體徹底沒了活力,嗯,油盡燈枯很貼切。
毒藥的緣故麽?
她沒有按時吃藥的緣故麽?
或許是有些關系吧,但已經猜出其中關鍵的顧清,卻再清楚不過自己會變成這樣的原因,那不是藥物或者休息調養便能解決好轉的,能救她的辦法隻有一個——魂魄。
不過,即便是這樣,有一點顧清還是不解。
那道聲音言說“時間不多了”,再結合自己的推測,她最起碼還有半年的時間可活,又怎麽會突然變成了沒幾天就要見閻王的狀态?
心中疑惑,但現在卻不是思考的時候。
顧清看着面前紅了眼眶的龔婆婆,揚着燦爛的笑,繼續遊說和安撫。
另一邊,墨楚卿當先出了院子,一言不發直至走出一段距離,才在一處空曠的地方站定。
“說!”又是一個字,裹帶着内力,竄入緊跟而來的暗三耳中。
暗三聞言站定,擡頭看一眼墨楚卿,“主子,側妃她……”
“主子,屬下有事禀報!”
卻是急掠而來的暗九,打斷了暗三就要出口的話。
暗三看了一眼臉帶急色的暗九,擰眉使了個眼色,硬着頭皮,頂着墨楚卿淩厲的視線,不再開口。
暗九的樣子,俨然是有大事發生,還是先聽聽看,然後再做打算。
墨楚卿又哪裏看不出暗三的心思,周身氣勢更冷,再次開口,“說!”
“主子,元夙有消息傳來。”
卻是墨楚卿話落,暗九單膝跪地,雙手高舉剛剛收到的消息,朝着墨楚卿立時開口道。
不是不清楚,這個“說”是對暗三的命令。
但暗三使的眼色暗九看到了,隻覺不過是她先回禀而已,并不會耽誤什麽,是以願意救暗三一把。
當然,将要禀報的消息萬分緊急,也是暗九敢如此大膽的原因。“另外,昨夜四更時分,太後下令将顧大人下了天牢,顧夫人聽聞消息當即便暈了過去,王太醫以太後懿旨爲由,不準他人靠近顧夫人,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