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幾人才出了宮門,還未坐上馬上,便因一道聲音停了動作。
“穆小姐,請留步!”
穆雲夕腳下步子一頓,疑惑的轉頭看去,就将一聲太醫服制,白須白眉的謝老太醫一手提着藥箱,大喘着氣朝自己快步行來。
“謝大人,可是有什麽事情?”
看清楚了來人,穆雲夕連忙揚起一抹得體的淺笑,迎上前兩步,問道。
“有有,老夫是有事同穆小姐說。”連連應着,謝老太醫因爲疾步而來,面色有些绯紅。
“有事您可以打發藥童來告知雲夕一聲便可,又哪裏需要您這般辛苦。”
“不礙事不礙事,人老了,多走動走動反而對身子骨有好處。”
站定住,謝老太醫樂呵呵的擺了擺手。
穆雲夕點了點頭,“謝大人說的有理,稍後回府我也勸着祖父平日裏多動動。”
“對對,多動動,多動動好。”笑眯眯的應着,謝老太醫看着穆雲夕,卻并沒有說急匆匆趕來到底是有什麽事。
穆雲夕眨了眨眼,餘光看一眼謝老太醫手中的藥箱,“謝大人,是不是我的傷有什麽需要交代注意的地方?”
擡手撫了下胡須,謝老太醫聞言笑容越發大了幾分,“穆小姐聰慧。老夫前來,卻是因爲穆小姐胳膊上的傷口。”
說着話,謝老太醫打開藥箱,從裏面摸出個白色的小瓷盒子,“這是方才老夫回了太醫院,顧太醫聽聞穆小姐受傷,特意托老夫拿來給穆小姐的。”
穆雲夕狀似疑惑的眨了眨眼,其實已經大概猜到了盒子裏的東西是什麽,卻沒有開口,隻是看着謝老太醫。
謝老太醫見此,小心的将瓷盒打開,隻見内裏盛着淡青色的藥膏,隐隐散發着青草的香氣。
“顧太醫說,這是他自己配的去痕膏,藥效尚可,給穆小姐用。另外,顧大人奉太後懿旨留在宮中侍疾,不能親自前來,便托老夫問問顧側妃的情況。”
将瓷盒重又蓋上,謝老太醫依舊笑眯眯的看着穆雲夕。
穆雲夕先是一愣,下一刻揚起一抹大大的笑容,“有勞顧伯父擔心了,煩請謝大人轉告伯父一聲,過幾日雲夕進宮,定當親自去太醫院道謝。”
滿意的點了點頭,謝老太醫将瓷盒遞給穆雲夕。
穆雲夕兩手接了,小心的拿在手中,“另外,還得麻煩大人告知顧伯父一聲,清兒一切都好,前些日子因爲驚馬一事受的傷已經好了大半,氣色看着也不錯。”
“改日我再去定國府看望顧伯母,等下次進宮去太醫院,再将伯母的情況告訴他。”
又擡手撫了下胡須,謝老太醫臉上的笑容更大,笑眯眯的點了點頭,眼中盡是贊賞,“老夫一定将話帶到,有穆小姐這個好友照看着,想來顧太醫也能放心了。”
“應該的。”穆雲夕謙虛的回着。
“如此,老夫便先行一步,穆小姐也要好好休息才是,告辭!”要辦的事辦完了,謝老太醫又提着藥箱,晃晃悠悠進了宮門。
穆雲夕站在原定,直到謝老太醫走了進去,宮門重又重重的關上,這才收了臉上的笑,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瓷盒。
照顧李淑婉和顧清麽?
當然,要照顧了,畢竟是她的妹妹呢,不是麽?
眼中厲光一閃,也不将瓷盒收進衣袖中,就那麽緊緊捏着,穆雲夕轉身上了馬車。
一旁,羽聖女冷哼一聲,心中嗤笑着,跟了上去。
“啧,還真是姐妹情深呢!”初一上了馬車,羽聖女涼涼的道。
穆雲夕靜坐在馬車上,垂着眼睑像沒有聽到羽聖女的話一般,并不言語。
羽聖女微皺了皺眉,面色一沉,探身上前一把抓住穆雲夕的手腕。
“素雲,你做什麽?”穆雲夕道,隐隐帶着些羽聖女想要的懼怕。
果然,見了穆雲夕的反應,羽聖女心中才起的不快即刻消失不見。
“幹什麽?你說我幹什麽?”
“你的傷倒是包紮好了,我的可還沒人管呢。不能讓那個姓謝的老東西診看,難道還不能用一下顧博中的東西?”
說着話,不顧穆雲夕的掙紮,羽聖女手中使力,捏的穆雲夕吃痛間松了手,原本緊緊捏在手中的瓷盒就被羽聖女奪了過來。
一把甩開穆雲夕的胳膊,羽聖女坐回位置上,打開瓷盒嗅了嗅,再看一眼穆雲夕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滿意的勾了勾唇角。
隻是,虛榮心再一次得到滿足的羽聖女卻是沒有發現,在她低頭嗅着藥膏的時候,穆雲夕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
很快,夜幕降臨。
逍遙王府暗道,暗一當先而行,身後跟着喬裝易容後的蘇喬。
蘇喬身後,跟着一名暗衛,暗衛手中提着一隻禦魔兩尺長的竹筐,筐裏鋪着厚厚的墊褥,上面蓋着塊深藍色的布簾。
而筐子裏面,正是重傷昏迷,要被送去狐淵村的烏鴉。
不多久,三人一獸便到了暗道口。
如同顧清等人離開時一般,不遠處早已經停着一輛光闆馬車。
夜色越來越暗,馬車等來了要等的人,很快,便載着幾人消失在了夜幕中。
而逍遙王府内,明面上,除去不見了一隻狐狸之外,并未少一人。
由冥殿一人易容後的“蘇喬”,正仔細的給床榻上臉色慘白,襯的脖頸越發青紫猙獰的二丫喂着湯藥。
王府另一處的無憂閣,墨楚钰趁夜趕來,正聽程風和範明一道,言說着白日裏在潮汐閣發生的事情。
未免被人看出問題,也擔心太後萬一也會派人去自己府裏,所以命範明前去招呼穆雲許一行之後,墨楚钰便有暗道趕了回去。
後來,聽宮裏傳來消息言說太後要處置烏鴉,墨楚钰都安奈着擔憂沒敢貿然再去逍遙王府,而是陪着墨馨兒用過晚飯。
直到天色暗下,才又謹慎的出門,自暗道來了逍遙王府。
“宮裏傳了消息,說太後大怒,要處置烏鴉,究竟是怎回事?”墨楚钰問。
“九公子,烏鴉方才已經由暗一親自護着,被送出炎京了,此事稍後再說。”
卻是範明,不待其他人回答,先一步開了口,“現在有件事,比烏鴉的更棘手。”“依老奴看,輕冉小姐怕是看出主子是暗二假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