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說不能解,那便是有希望。
隻要有希望,隻要主子能活下來,那……
急急接過遞到面前的紙條展開,暗一腦海中積極樂觀的想法,在看清紙上所言内容後,卻是再也進行不下去。
房中一時安靜了下來,不是那種讓人可以沉澱心情的安靜,卻是讓人窒息的安靜。
良久,無塵當先有了動作,擡腳坐去一旁的凳子上。
而後,暗一緩緩擡頭,死死咬着牙,看一眼閉目靠坐在椅子上的程風,再看一眼面無表情的無塵,轉身也找了個凳子坐下。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動作,直到沉悶的聲音響起,一臉急色的墨楚钰從暗道中走了出來。
“如何,那婆婆可能救四哥性命?”
“能!”
程風在暗道處傳來聲音時,便睜開了眼睛,給了墨楚钰一個肯定的答案。
墨楚钰雙眸一亮,想要再細問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見從凳子上起身的暗一,手中捏着個紙條,遞給了他。
雖然覺得,房中三人知曉墨楚卿得以活下來的消息後,反應有些奇怪,但墨楚钰依舊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接過了暗一遞來的紙條。
隻是,這微勾的唇角,還未變成一個完整的笑容,便在他看到紙上内容後,夭折。
暗一看了眼墨楚钰的表情,遲疑了下,将心中的疑惑說出了口。
“兩顆抑制蠱毒的藥丸,主子可以立刻蘇醒,換取一載的時間。那若是有十顆藥丸呢, 二十顆,三十顆呢,那樣的話,主子豈不是……”
擡手止了暗一明顯帶着因激動而顫抖的話,墨楚钰将紙條攥進掌心,“若藥丸易得,暗四便不會傳來這樣的消息了,他會直接告訴我們,四哥有救。”
胸口悶的厲害,墨楚钰微眯着眼睛,短短時間内,已經将兩種選擇的利弊,以及以此會造成的影響,分析了一遍。
“可是,解蠱的辦法我們尋了十幾年都尋不到。就算配制那藥丸的藥材難尋,但總歸比解蠱的方法好太多吧。”
暗一不死心,因爲他無比清楚這十幾年來,爲了尋找解蠱的方法,冥殿用了多少精力。
聽了暗一的話,範明雙目猛的大了幾分,卻不是因爲他贊同暗一言說藥材好找的說法,而是……
“有沒有可能,那龔婆婆其實不止兩顆抑制蠱毒的藥丸,言說隻有兩顆,其實是爲了……畢竟狐淵村地處狐淵山深處,村民隻靠打獵爲生,聽側妃說,那裏……”
範明話說的含含糊糊,但内裏的意思,隻要稍稍想一想,便再清楚不過。
暗一聞言眉頭皺起,隐隐帶着不贊同的看了一眼範明,嘴巴張了張,終是沒有說什麽。
墨楚钰神色一凜,視線從幾人面上掃過,心中稍稍舒服了幾分。
“就嫂嫂所言,若那龔婆婆想要趁機某得些什麽,大可在上一次救了兩人性命時便開口,都是救命之恩,又何須等到現在,面對武功在身的人時才言說?”
“更何況,就算那龔婆婆真的想要些好處,救命大恩,豈不是再正常不過?”
深深看了範明一眼,見範明臉上攀上懊惱墨楚钰這才将視線收了回來。
“暗四既然将消息傳了回來讓我們做決定,有什麽想法,便直言吧。畢竟,時間緊迫!”
話落,原本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的無塵,側首看了墨楚钰一眼,而後像什麽都沒發生一般,又将視線收了回去。
程風歎口氣,将手中折扇攥緊,“九公子應該已經有了答案吧。無塵亦是吧。”
随着出口的話,程風看了一眼墨楚钰和無塵,繼續道,“若猜的不錯,想來側妃和暗三他們幾人,應當也是有了答案的。”
聞言,墨楚钰勾唇苦笑了一下,也不否認程風的話,開口道,“龔婆婆給的這兩個選擇,若是一般人,根本不難決定。隻是,如今炎京城内的情況……”
頓了頓,墨楚钰接着道,“我們其實根本就沒有選擇。除了冒險讓四哥盡快醒過來,又哪裏還有别的辦法?”
是啊,又哪裏還有别的辦法。
顧博中夫妻已經被太後拿捏在了手中,逍遙王府被圍。
此刻,隻有墨楚卿盡快醒來,完好無損的出現在衆人面前,才能想辦法解了眼前的險境。
解了險境雖不能說衆人都安全,但起碼有希望。
可若選擇蘊養,慢慢尋找解蠱的辦法,那麽留給他們的,隻有死路一條。
沒有人有異議,幾人心中雖有不甘,但皆知墨楚钰的話說的不錯。
範明擡起胳膊,擦了擦刺痛的雙眼,一時間心中複雜糾結萬分。
這樣的氣氛,比之先前更讓人窒息幾分,因爲所有人都清楚,若一年之内不能将太後和墨錦斬殺,不能想辦法從他們手中得到解蠱的方法,那麽墨楚卿必死無疑。
“沒有異議,那便着人給嫂嫂和暗四他們回信吧。”
深吸口氣,墨楚钰壓下心底的酸澀,俊帥的臉上,攀上堅定的神色,“既然四哥不日便能醒來,原本安插去永甯宮那處的人手,暫時不要有動作。”
“至于炎京之外……”
說着話,墨楚钰将視線轉向暗一,“暗一,将冥殿能夠動用的人手全部派出去,查找解蠱的辦法。”
擰眉思量了須臾,墨楚钰複又開口道,“另外,将顧大人和顧夫人的事也一并告知側妃他們吧。”
一個兩難的抉擇,在短短時間内,便被迫做出了決定。
暗二因爲有傷在身,是在衆人散去,各自安排事由後,才從範明的口中得知的此事。隻是,做了決定,并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傳回去狐淵村的墨楚钰等人不知道,就在信鴿将将飛離炎京的時候,狐淵山中,原本因爲瓦罐中的凝膠之物略有好轉的墨楚卿,卻是突然全身抽搐,口吐紫黑腥臭
的血液。而後,在龔婆婆見此也大驚失色的情景下,顧清咬着唇,将那一顆抑制蠱毒的藥丸,喂入了墨楚卿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