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太後并不知曉墨錦還有聖月宮聖公子這另一重身份,她隻知道,墨錦因爲十多年的宮外生活,與聖月宮中人相識。
當然,墨錦敢這般堂而皇之的杜撰一個莫須有的人出來,也是因爲他有絕對的把握,聖月宮以及巫族中人不敢将他的身份說出去。
“哼,沒想到哀家還真是小看那傻子了,竟然連替身這種東西都有!幸好這替身的事情經南嶽一事被發現,不然指不定日後哀家會因此被那傻子擺一道。”
冷哼了聲,太後心中對墨楚卿的恨意更重。
“既然如今事情已了,未免夜長夢多,那明日便将那傻子和逍遙王府的一衆人解決了吧。”
聽了這話,墨錦挑了挑眉頭,“祖母說的是。隻不過,墨楚卿如今是戰勝歸來,是有功之人,要取他的性命總需要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若是暗中動手,逍遙王府戒備森嚴,難以下手。”
“那有何難,池環頂着逍遙王側妃的帽子夠久了,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并不覺的墨錦話中所言有什麽難度,太後道。
邪肆的眸中嘲諷一閃而逝,墨錦不着痕迹看了眼一旁站着侍候的孫姑姑。
孫姑姑見此,臉上揚起一抹恰到好處的難色,遲疑着開了口,“可是,太後,逍遙王平日裏并不喜愛池側妃,早先王府中探子還在時,傳回的消息中池側妃連逍遙王的院子都不得進,又如何不動聲色的……”
挑眉看了一眼太後,孫姑姑話未說完,但内裏的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本就是個草包,進了王府大半年連墨楚卿的院子都沒能進去,如今讓她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戒備森嚴的王府将墨楚卿殺了,怎麽可能!
太後保養良好的臉沉了下來,顯然聽懂了孫姑姑話裏的意思。
“祖母,既然墨楚卿體内的蠱毒已經催發,他便沒多少時日可活。于其痛快的死了,還不如讓他飽受蠱毒折磨來的好,您說呢?”
“隻要派人将王府看管起來,沒了殿主的冥殿也不足畏懼,不是麽?”
眼見太後臉上恨不得墨楚卿馬上就死的表情淡了下來,墨錦勾唇一笑,接着道,“再者,未防前朝寶藏消息有假,留墨楚卿性命一段日子也是好的,您覺得呢?”
話落,借着要喝水的動作,墨錦将手從太後手中抽了出來,于此同時,眼中劃過嫌惡。
大殿内,一時安靜了下來。
聽了墨錦的話,太後并未立刻做決定,而是側首看了一眼垂手喝茶的外孫,擰眉思量。
前朝寶藏的事,她根本不怕墨楚卿耍詐。
因爲與聖月宮聯手時,她許諾了前朝寶藏的三分之一給聖月宮,寶藏的消息又是用聖月宮的媚術問出來的。
相信聖月宮的媚術之厲害是其一,更重要,她不相信,面對巨大的财富,聖月宮的人會眼睜睜看着墨楚卿說謊。
如今的形勢,當機立斷殺了墨楚卿永絕後患是最明智的選擇,可墨錦言說的話,也并不全然沒有道理。
是以,思量了片刻後,太後臉上重又揚起笑容,“還是錦兒考慮的周全,祖母太過心急了些。”
“孫姑姑,那便去傳哀家懿旨吧,就說爲了讓逍遙王能夠安心養傷,派兵保護逍遙王府。”頓了頓,太後繼續道,“另外,近日接連下雨,哀家這腿酸的厲害。聽王太醫說定國府的顧太醫先前在邺城軍中,練得一手治療濕痛的手藝,便讓人去定國府傳旨,宣那顧太醫進宮來,好好給哀家看看吧。
”
話落,太後擡手輕垂了兩下膝蓋,臉上不适的神色,絲毫不像是假裝。
孫姑姑聞言抿了抿唇,遲疑道,“太後,那顧太醫早前告了長假,說是要照顧顧夫人生産。算算日子,顧夫人應該就要生了,您看這……”
冷眼看了孫姑姑一眼,太後輕哼一聲,“身爲臣子,本就該效忠皇家。若日平日裏也便罷了,難不成他顧太醫還能有違臣子的身份,不顧哀家鳳體?”
孫姑姑聞言心裏一驚,趕緊跪了下去,“奴婢不敢,太後息怒。”
冷哼一聲,太後将視線從孫姑姑身上收回,“罷了,哀家知道,你說這話,也是因爲顧忌定國府剛剛沒了一個嫡孫,對子嗣正是最看中的時候。”
接過墨錦遞來的茶水,太後輕抿一口,“哀家也不是那不體恤臣子的。你說他顧博中不過一個軍醫,對女子生産一事,又能了解多少?哀家雖喚了他進宮診看,但也不會真的不顧他家中妻子。”微蹙着眉頭思量須臾,太後接着道,“太醫院的王太醫,雖說不是太醫院最擅長女子生産保胎之事的,但怎麽也比他顧博中好的多。這樣吧,傳旨顧博中進宮時,讓王太醫也随行去定國府,在顧太醫給哀家
看診的時候,便由王太醫看着顧夫人。”
話落,太後朝孫姑姑擺了擺手,示意她着人去傳旨。
孫姑姑恭敬應着,從地上站起身,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似專注品茶的墨錦,而後退了出去。
沒多久,逍遙王府與定國府便接到了宮裏來的懿旨。
逍遙王府這邊,隻派兵把守的懿旨,俨然比衆人擔心的好了太多。
是以,範明松了口氣,連忙讓人将消息傳去了墨楚钰處。
至于另一邊的定國府,顧博中跪在宣旨太監前,卻是半晌都沒辦法接過那明黃的懿旨。
“怎麽,顧大人這是不願接旨麽?”王太醫眼中滿是輕蔑,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顧博中。
按在地上的手忍不住用力,顧博中低垂着頭,臉上神色是不忿,是不甘,但最終卻還是高擡了雙手舉過頭頂。
“謝太後信任,臣,接旨!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話音未落,手中多了一卷明黃,分明輕薄,卻壓的顧博中喘不過氣來。雨荷和張嬷嬷扶着李淑婉起身,還未站穩,便聽那王太醫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