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開口的，卻是向來呆萌的暗十一。
顧清沒有急着回答，隻是将視線一一從衆人臉上掃過，看着他們不解又不敢相信的模樣，嘲諷的冷哼了一聲。
“連十一都能察覺出其中的不合常理，便可見此事有多蹊跷。雖然，現如今我們還不知太後如此打算的原因究竟爲何，但卻有八成的把握肯定，她心目中真正屬意的人選就是墨錦。”
擡手阻了暗四欲要發問的動作，顧清接着道，“此事究竟如何，以後再議。至于我爲何此時問起墨錦，是因爲另一個原因。”
頓了頓，顧清深吸口氣，“若猜的不錯，墨錦就是……聖公子。”
“轟”一聲響，在除了早就知曉此事的墨楚钰、程風和無塵外的衆人腦海中齊齊炸開。
那一張張面孔上的驚懼，比之方才聽聞太後屬意的皇位人選是墨錦時更甚幾分。
“側妃，是不是哪裏弄錯了？墨錦不是長公主的遺子麽？不是因爲長公主難産，自出生便身體孱弱，若不是宮中衆位太醫和珍貴藥草蘊養，一早就夭折了麽？既如此，他怎麽會是聖公子？”
想着聖公子高深的武功和狠辣陰邪的作風，範明俨然不敢相信顧清的話，呐呐的開口道。
“嗯，範公公說的不錯。就是因爲這樣，所以墨楚胤才沒将墨錦放在眼中，而我一開始，亦不曾注意到墨錦。”
點了點頭，顧清接着道，“但是，你們可曾記得，就因爲他身體孱弱，後來被一所謂的世外高人帶出宮去撫養，直到幾個月前才回了炎京。”
“換句話說，墨錦這十幾年在外，究竟如何長大，又做了些什麽，卻是根本無人知曉。”
“我不知你們主子是何時開始懷疑墨錦的身份的，我對他有所懷疑，卻是墨楚卿出征前，墨錦前來王府，烏鴉第一次反常那日開始。”
“烏鴉很通人性，想必大家都知道。所以，說它認生不過是托詞，能讓烏鴉那般反常的，隻可能是一個原因，墨錦傷害過烏鴉。”
“而到目前爲止，傷害過烏鴉的，除了聖月宮，再無第二人。”
看一眼衆人專注傾聽的模樣，顧清接着道，“先前宮中宴會，穆雲夕爲救我受傷。我去替她換藥回無憂宮的路上，險些被皇後娘娘養的黑貓所傷。幸而墨錦出現，扶了我一把。”
“當時他與墨希兒離開時，說過那麽一句話。他說，動物畢竟不是人，野性還是有的，偶爾調皮玩鬧也是正常。說不準，它哪日裏憋悶了，跑出了皇宮再見不到蹤影也不是不可能。”
“這話那時聽着并無問題，但前些日子他來王府，卻再一次提起了皇後娘娘的那隻黑貓。”
“加上烏鴉的反應，我才猛然間察覺出不對來！”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因爲想起先前與墨錦的幾次接觸而起的惡寒和後怕，顧清接着道，“現在想來，當日他在宮中說的那句話，看似是說給墨馨兒聽的，實際根本就是在暗指烏鴉。暗指烏鴉憋悶出了王府
，卻被他抓走，再也回不來。”
“也隻有這樣，再見到墨錦時，烏鴉才會那般反常。而這一點，後來在穆雲夕身邊丫頭的身上再一次印證了。”
“另外……”說着話，顧清将視線轉向無塵。
一旁，始終不曾開口的無塵見此，朝顧清點了點頭，接過了話，“另外，那一次我與師兄一道前去望江樓見聖公子，最後之所以被他逃脫，是因爲他不知如何激發了主子的蠱毒。”
“除此，據師兄所言，在庵堂林中那夜，就因爲墨錦再一次激發了蠱毒，才會讓師兄一時不敵險些出了大事。”
“師父之所以自盡，是因爲太後使計令師父給師兄下了蠱。因此，可以肯定，蠱毒是太後的手筆。”
“既然是太後的手筆，是用來牽制師兄最後的籌碼，又怎會輕易告知旁人，除非……”
“除非那人是太後可信，并且絕對不會懷疑，還打算将其扶上皇位的人！”卻是暗七，接過了無塵的話，冷聲道。
至此，衆人臉上再沒了疑惑和不敢置信，有的隻是殘存的震驚和凝重。
對付一個太後并不可怕，對付一個聖月宮也不可怕，但若這兩者根本就可以說是一股勢力，那對于他們而言……
“還有一事。”程風開口，打斷了衆人因爲知曉墨錦的身份後凝重的氣氛。
“側妃，九公子。就信上所言，主子會蠱毒發作不止，顯然是太後和聖月宮，既是墨錦的手筆。若屬下猜得不錯，他們之所以敢如此，怕是林城那邊出了什麽差錯，他們已經得知了前朝寶藏的消息。”
忍不住顫抖了下，顧清死死咬着牙，隻因爲程風這話，将她心中隐隐猜測，卻不願意相信的事實講了出來。
蠱毒和前朝寶藏的消息，是墨楚卿幼時得以保命，沒有慘死于太後手中的原因。
再後來，墨楚卿的勢力一點點壯大，蠱毒卻成了随時能夠取了他性命的隐患。
而如今，沒了前朝寶藏這最後的砝碼，天平失了平衡，将要面對的便是蠱毒催發，性命不保。
換句話說，不光是墨楚卿的性命，連帶冥殿，那些暗中屬于墨楚卿這一方的大臣，以及她自己，皆會死于太後颠覆北炎，給墨錦鋪就皇位的路上。
“側妃，屬下留在王府易容成您，您速速出京去救主子！”
卻是臉色比之先前慘白了幾分的暗七，朗聲道。
“先不說太後會有何舉動，你傷勢未愈，萬一……”
“萬一被發現，也不過就是一死。何況側妃您不是才因驚馬重傷昏迷麽，如此我的傷便有因可尋。”
暗七眼中滿是不懼生死的堅定，直直看着顧清，接着道，“主子出事，我們誰都逃不了。屬下不敢保證一定不會被太後的人發現端倪，但起碼可以替主子和側妃争取時間。”話落，還不等顧清和其他人開口，隻見被二丫扶着坐在凳子上的暗七猛的起身，就朝一旁櫃子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