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妃,公主被擄走,是太子在背後動的手腳!若不是因爲他,馨公主也不會出事,暗十也不會死!”
許是心中的氣憤和自責太甚,身體狀況極差的暗七,竟愣是掙紮着從床上坐了起來。
顧清被暗七的話驚的一震,一時間怔在原處,根本沒有發現她的舉動。
還是一旁暗九,極快的反應了過來,上前一把按住暗七,并且在暗七還要掙紮的時候,不得已點了她的穴道。
半晌……
“爲何說是太子所爲,可是那些山賊說了什麽?”怔怔看着穴道被點,兩眼通紅滿臉憤怒和痛色的躺在床上的暗七,顧清問。
“是,屬下親耳聽到那夥山賊說,是炎京城的貴人以銀錢雇傭了他們,讓他們将側妃您綁了去。”
“隻是,待發現綁錯了人後,他們便……”
性子總是冷冷的暗七,幹啞着嗓音,将暗十如何被殺,她如何示弱讓山賊将自己一道綁了去,以及在山寨中經曆的事情,皆一一講述了出來。
當然,也包括聽聞了山賊的話後,她的推測。
顧清袖中的手死死攥着,當聽到暗七言說墨馨兒爲了救她,從柴火垛中走出,朝山賊跪下時,隻恨不能沖上去一刀取了那山賊的性命。
暗七的話,到此爲止,至于後面墨馨兒又是如何被辱的,無人知曉。
但,即便無人知曉,卻一點都不難想象得出,那時的墨馨兒該會多麽絕望。
“你體内的毒分明霸道,卻能撐到無塵和墨楚钰前去,怕是因爲馨兒将那顆救命的藥丸喂你服下的緣故吧。”
緩緩的開了口,顧清低垂着眼睛,朝床榻上的暗七道。
暗七聞言,狠狠震了一下,下一刻赤紅雙目湧出熱燙的淚。
顧清閉了閉眼,走上前去,掖了下被角,“馨兒會出事,皆是因爲我的緣故,若不是被我牽累,她不會……”
哽了一下,顧清繼續道,“此事幕後之人,不管是主使的也好,亦或者暗中相助的也罷,一月、一年、十年,哪怕傾我所有,我定會替馨兒報了這仇!”
“所以,暗七,你的心情我懂,很多人都懂。但是首先,你要先養好身體,我們要先讓馨兒好起來才是。”
愣怔在床上,暗七聽着顧清的話,眼中的淚越發洶湧。
顧清語閉,定定看了她須臾,而後向一旁的暗九示意了一眼,轉身朝房間外走去。
先前喚墨楚钰将墨馨兒抱去浴桶邊的時候,墨楚钰言說馨兒體内許可能有毒素,拜托她仔細替墨馨兒檢查一下。
起初,她以爲墨楚钰會如此說,是因爲馨兒和暗七一樣,被山賊喂食了毒藥,後細問之下才知道了緣由。
如今,聽聞暗七言說給了墨馨兒兩枚藥丸的話,再結合暗七被發現以及送回來時的情景,便不難推測這其中究竟是怎麽回事。
暗九見此,擡手解了暗七的穴道,“馨公主受的傷害,暗十的命,主子、側妃、九殿下皆不會放任不管。隻是暗七,就像側妃說的,報仇也好,報恩贖罪也罷,一切都需先養好了傷才可。”
話落,拍了拍暗七的肩,暗九輕歎一聲,也朝房間外而去。
隻是,待她出了房門,卻因眼前曾相識的一幕而愣怔在了原地。
數步之外,顧清額頭抵着廊柱,一下接着一下,不覺疼般狠狠的拍打着冰冷的柱身。
與此同時,低聲壓抑着的痛哭,傳入暗九的耳際。
這樣的顧清,暗九見過。
許久前,容貌被毀,卻與墨楚卿并未交心的顧清,曾獨自跌撞着進了暗寒的林中,也是這樣一下下拍打着樹幹,痛哭。
暗九不知道,先前顧清受傷小産時是什麽模樣,但想必,此一刻她心中的痛,并不比那時輕分毫吧。
還有暗七,自初相識到現在的這些年月裏,不管日子多危險,受的傷多麽重,她從未見暗七哭過,可是現在……
回頭看一眼被自己關上的房門,暗九深吸口氣,擡腳走了上前。
“側妃,你……”
想要勸慰,可偏生覺得所有的話都那麽蒼白無力。
顧清和暗七已然痛到如此,那麽九殿下會如何,馨公主又會如何?
此時她還未清醒,等稍後她醒來,又如何承受這一切?
拍着柱身的動作微微一頓,顧清止了動作,壓抑的哭聲越發低沉了幾分,但臉上的淚卻是更加洶湧。
暗九輕歎口氣,思量幾息,擡起手,想要輕撫下顧清的背。
這樣的時候,再動人的話語都顯蒼白,既如此,又何需多言。
側妃這樣的女子,總會很快堅強起來的,不是麽?
隻是,暗九的手還未觸及顧清因爲低泣而顫抖的背,一聲驚呼,自前方正房中傳來。
潮汐閣的正房,自然是顧清的寝房,而此時裏面睡着的是昏厥的墨馨兒。
而那一聲驚呼,則是蘇喬的聲音。
兩人一怔,下一瞬擡腳就朝前方疾步奔去。
“公主,公主!”是驚呼聲落下,緊随又響起的蘇喬的聲音。
當然,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二丫哭叫着喊墨馨兒的聲音。
“二丫,快去尋小姐,快啊!”
“嗚嗚,公主,你不要死,不要死,二丫這就去喚小姐來,這就去!”
話音未落,二丫已然急急轉身朝房間外奔去。
而顧清與暗九,在二丫将将奔至房門口時,一把推開房門進了去。
隻見,床榻邊,墨馨兒倒卧在地,額際被蘇喬用帕子緊緊按壓着。
素白的帕子,短短時間内,已被鮮紅滲透。
即便如此,墨馨兒卻依然掙紮着想要掙脫蘇喬的束縛。
“你放開我,讓我死,讓我死,你放開我!”
似是嘶喊過度,墨馨兒的聲音如同拼力從喉中擠出的一般,幹啞的,低沉的,讓人幾乎聽不清楚。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倔強的一遍又一遍重複着“讓我死”的話。
“小姐,公主她……”二丫的話沒說完,顧清已經從眼前一晃過去,直奔床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