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不應該告訴清兒姐姐,雲夕姐姐知曉她小産的事?
顧清不說話,依舊愣愣的端坐在原處,根本不曾注意到墨馨兒說了些什麽。
确切的說,從她自無憂閣近乎落荒而逃的跑回潮汐閣後,便一直是這副樣子。
心思細膩的蘇喬自然是發現了顧清的反常,心中忍不住想起的,是正月初一時,顧清從無憂閣回來後情緒異常,并且後來發生了一系列無法挽回的憾事的情景。
隻是墨馨兒,初聞顧清“恢複”記憶,想着爲了她與穆雲夕的關系再努力一把,所以一時間并未察覺顧清的不對。
在顧清從無憂閣回來後,便鼓起勇氣,将穆雲夕偶然聽聞她小産,并且驚懼内疚過度,而暈倒的事情告訴了顧清。
是的,在墨馨兒看來,那一次穆雲夕之所以會暈倒正是因爲覺得自己對不起顧清,自責傷心過度所緻。
隻是,眼見顧清這幅模樣,仿若受了巨大的打擊,連自己再一次出口的話都不曾理會,墨馨兒心中便慌亂的不行。
完了,剛才二丫才說清兒姐姐同四哥的關系變好了一點。該不會因爲她提起了雲夕,清兒姐姐重又不理會四哥了吧。
若是那樣,四哥會……
腦海裏忍不住浮現墨楚卿劍眉緊蹙,滿身冷冽的樣子,墨馨兒身子抖了抖。
“小姐,是不是王爺的傷勢加重了?還是您哪裏不舒服?”
一旁侍候的蘇喬,試探的問道。
墨馨兒聞言一驚,趕在開口說話前,已然伸手朝顧清的額頭探了過去。
“唔,不燙啊,不像是……”
“燙麽?我沒有覺得眉心又……哎,馨兒這是做什麽?”
思緒還完全沉浸在方才無憂閣中墨楚卿說的那些話中,顧清甚至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回了潮汐閣。
感覺額頭被碰觸,又是什麽“燙不燙的”,下意識還以爲眉心的紅光又出現了。
“我還能做什麽,不就是擔心你麽!清兒姐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是不是不該将這件事告訴你啊?”
顧清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生氣,我爲何要生你的氣?還有什麽不該告訴我的事,你方才與我說話了麽?”
墨馨兒:“……”
所以說,她方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全白搭了?
墨馨兒看着顧清那無辜的樣子,感覺自己受了一萬點傷害,而後在少女叛逆情緒的影響下,便将原本很困難才能說出的話,一溜兒都倒了出來。
“我說,雲夕姐姐碰巧聽到了我與九哥說話,知曉了你小産的事,而後内疚的暈倒了。”
“還有,四哥解除了與雲夕姐姐的婚約!雲夕姐姐心疾發作,卧床調養了很長一段日子。”
秉着“一不做二不休”的信念,墨馨兒将有關穆雲夕的這兩件大事,全都告知了顧清。
顧清臉上的無辜和呆愣消失,轉而被平靜取代。
隻一雙秀眉,幾不可察的微微蹙起。
“是麽?”聽不出情緒的兩個字,由顧清微啓的朱唇而出。墨馨兒皺了皺眉,“清兒姐姐,先前你身體不好,後來又失了記憶,我也沒有機會問你。方才聽二丫說你想起了那些事情,所以我才……清兒姐姐,你當真很氣雲夕麽?當真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與她相處了麽
?如果她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呢?”
若說聽了墨馨兒的話,顧清的心緒沒有絲毫波動,那肯定是假的,畢竟傷害已經造成,而她傷的很重。
可是,若要讓她同穆雲夕恢複成以前那般,那也是不可能的。起碼,現在還不能。
“我沒有生她的氣,從來都沒有。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失望更準确一點吧。”畢竟,她那麽那麽用力的将她當成好友。
閉了閉眼,将心底漫上的酸澀壓下,顧清接着道,“你問我能不能像以前一樣,我隻能說不能,起碼現在不能。”
“意思是以後可以了?那要多久……”因爲顧清的話,眼中閃過晶亮,墨馨兒急急開口。
顧清擡手打斷了她的話,“别問我需要多久,這個我自己都不知道。或許很快,或許很久,又或許永遠都不會。”
拍了拍墨馨兒的手,顧清接着道,“馨兒,我知道你是想要看着我們都好,清兒姐姐都明白。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強求的,我們就順其自然吧,如何?”
感受着顧清手中傳來的溫度,墨馨兒看着她再認真不過的眼神,雖然無奈,卻仍舊乖乖點了點頭。
這些話,與九哥說的幾乎一樣呢。
原來,有些事情,真的隻能順其自然麽?
…
終是後知後覺的發現了顧清神思不屬的樣子。
雖然覺得顧清那般不太可能是因爲自己的原因,但墨馨兒在幾次詢問,卻沒有得到答案後,終是在用完午飯後,便離開了王府。
顧清将她是送出了潮汐閣,回了房間坐定沒多久,門外便傳來了範明的聲音。
顧清正心煩,加之也不願見範明,便根本沒讓他進來,隻是隔着房門詢問他有什麽事情。
“回側妃,是這樣的。主子聽聞公主回去了,便差了老奴前來問問您,可有想好了?”
這話,範明問的莫名奇妙,而房中侍候在側的蘇喬和二丫,以及暗搓搓豎起耳朵的十一卻是聽的莫名奇妙。
正是因爲莫名奇妙,更加激發起了衆人的好奇心。
蘇喬性子穩重,暫且不談。
一向朝暗三看齊的暗十一,以及無比崇拜暗三,繼而被影響的二丫,卻是偷偷的放緩了呼吸,好奇而八卦。
被範明的話一驚,原本神思不屬的顧清忍不住握緊了拳頭,眼中含着厲光,氣惱的直直射向房門的方向。
聽聽,這說的是什麽話!
“前來問問您,可有想好了?”想什麽,她從無憂閣出來才兩個時辰都不到,還得要招呼馨兒,哪裏有時間想,又能想好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