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先前那句“有關我的秘密”,墨楚卿定是不能理解顧清這沒頭沒尾的話是何意思。
但,正是因爲顧清絲毫沒有掩飾,幹脆又直接的切入正題,才讓墨楚卿瞬間就明白了她想要問的什麽。
“你是想問那夜你我與聖公子對戰時,你突然變成另一個人的事情麽?”墨楚卿暗暗歎了口氣,心想顧清終是前來問起了自己這件事情。
果然,他話音将落,就見顧清雙目中一閃而逝欣喜,點頭表示肯定。
“如果是的話,你放心,我絕不會将此事告知第二個人。至于聖公子那邊,看他的樣子,好像比我要更早知道你的秘密。”
“我哪裏管你會不會将此事告訴别人。就算你會,也得其他人相信才行啊。”
畢竟,作爲當事人的我自己,都被這一件又一件“裝神弄鬼”般的事情,搞得快要瘋了好麽。
“還記得我第一次被聖月宮的人擄走,卻不記得發生了什麽嗎?那天晚上你沒來之前,我問過暗二‘吾族之尊’是什麽意思,然後聽完了他的解釋,我便想起了一切。”
“記憶裏,正是那個‘寶兒’魅惑了聖公子,才讓我從他手中逃脫的。至于爲什麽聖公子的手下會突然發瘋,将我,确切的說将‘寶兒’推去懸崖下面,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麽?
顧清當然不知道。
她不過是在言語的刺激下,想起了忘記的東西,卻不能如同暗二那個旁觀者一樣,看到自己身後詭異出現的虛晃尾巴。
理所當然就不能理解黑衣女子爲何會嘴裏喊着“妖怪”将她推下懸崖了。
當然了,若是之前,即便顧清想起了忘記的那段記憶,也不敢冒着被人當成“妖怪”的風險,将實情告知墨楚卿。
畢竟,在這個冷兵器的年代裏,絕大多數人還是笃信神佛鬼怪的。
更不論,此刻顧清是真的覺得,她就是個鬼啊喂!
若不是那夜“寶兒”出現時,不但與墨楚卿有過對話,還被他親眼所見了那牛轟轟的異語媚術,顧清也不可能這麽痛快的将這可以稱得上“光怪陸離”的經曆告知墨楚卿。
說着話,顧清一瞬不瞬的盯着墨楚卿,見他眼底裏并沒有露出看妖怪一般的視線,反而有種被信任的欣喜,顧清才緩緩松了口氣。
“但是,那晚‘寶兒’再次出現在我身體内,她的一言一行,我卻記得很清楚。”
“墨楚卿,不要問我身體裏爲何會有另一個靈魂,因爲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或許是同無心之于你一般,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分裂出了另一個靈魂;又或許我是真的被鬼上了身。”
雖然,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會比較大。默默吞下這句話,顧清接着道,“我今天來,隻是想問你,爲何那‘寶兒’會認識你,還一副十分熟悉你的樣子?那晚先不說,就說我落崖被你救下的那次,你臉上分明貼着假皮,換了樣貌,她卻還是在第一
時間就叫出了你的名字。所以,我想問的是,你可知道爲什麽?”
巴拉巴拉一通話落,比顧清自正月初一到現在爲止,近兩月多來,同墨楚卿說話的總和還要多。
顧清緩了口氣,眼巴巴的看着墨楚卿,等待他的回答。
就見,墨楚卿鳳眸笑意更濃,好看的薄唇唇角上揚,緩緩開了口。
“唔,如果你問的是這個問題的話,我想我有兩種猜測。第一,就像你自己分析的那般,你變成了和我一樣,身體裏住着兩個靈魂的怪物。”
“第二種猜測就是……顧清,你莫不是忘了,‘寶兒’是顧大人夫妻給你取的乳名啊。所以,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不是麽?”
原本顧清還對墨楚卿毫無實際意義的話不以爲然,并且因爲心裏迫切想要知道答案而起了怒意。
但,直到他最後一句話落,忍不住翻白眼翻了一半的顧清,卻是繁亂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那句昏迷前響起在腦海中的話——她便是你,你便是她。
所以,異世穿越而來的她——韋寶兒,與詭異的出現在顧清身體裏的“寶兒”是同一個人?
她與她都叫寶兒,而墨楚卿與莫卿……
雖然先前隐隐覺得答案就是這般,可現在,顧清還是被自己這太過不可思議的猜測驚的一個激靈。
作爲一個穿越前的無神論者,顧清表示自己的接受能力,實在是有限的很啊。
而,就在顧清被自己的猜測吓到近乎無力接受的時候,思量了須臾的墨楚卿,再一次開口,吐出了一句,讓顧清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近乎全盤崩潰的話。
“唔,顧清,或者我應該親昵一點喚你寶兒。”
“寶兒,其實,那天夜裏,你自稱‘寶兒’,昏迷前同我說話的時候,還有兩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修長好看的手擡起,在顧清直愣愣的視線注視下,輕輕觸上她額際眉心,“你滿臉痛色的昏迷前,你的眉心,有兩點紅光忽隐忽現。另外……”
頓了頓,饒是心性如此堅毅的墨楚卿,仍舊深深吸了口氣,才能将下面的話順利的說出口。
“另外,在你眉心紅光閃現的同時,你身後出現了兩條虛晃的尾巴。”
“轟”一聲炸響,伴着耳鳴以及心口“嘭嘭嘭”的劇烈跳動聲,顧清徹底僵死在了原處。
一時間,一瞬不瞬緊緊注視着她的墨楚卿,就見顧清臉上血色盡退,一雙杏眼瞪的極大,真真一副“白日活見鬼”的表情。
“顧清?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麽?”
再顧不得先前顧清嚴令禁止自己起身的話,墨楚卿忍着髒器火辣辣的疼,極快的坐起身,緊張擔憂的握住了顧清的雙肩。
“我沒事,你不準起……啊!”
驚懼的心神,因爲墨楚卿的觸碰而恢複了幾分。然而,因爲擔心他的身體,下意識出口的話語,卻猛地變成了痛呼。
隻因爲,恢複了幾分神志的視線,在對上墨楚卿擔憂的鳳眸的下一刻,心口處傳來熟悉的鈍痛。與此同時,額際眉心處亦是傳來,烏鴉尾巴被聖公子廢掉的那一刻,灼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