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淡淡一句話,卻讓房中其餘三人瞪大了眼睛。
暗十一滿目中盡是欣喜,若不是剛剛得知有人重傷喪命的消息,他簡直忍不住想要大笑三聲。
側妃恢複記憶了,這是不是說,側妃終于記起來他的名字了,再也不會“那個誰,那個誰”的喚他了?
範明臉上的表情比之方才更複雜了幾分,與此同時腦海中想起的,是他跪地逼迫墨楚卿殺了顧清的一幕,是顧清得知小産後憔悴不似人形,連帶墨楚卿亦是傷心痛苦的一幕。
所以,顧清恢複了記憶,又會如同之前一般,折磨自己也折磨主子麽?若是這樣,那……
不同于暗十一和範明,暗七沒有欣喜,也沒有複雜的擔憂之色,更多的卻是松了口氣的感覺。
因爲,她知道,内疚自責的顧清,隻會比以前活的更堅強。而她和墨楚卿的感情,再經曆了墨楚卿爲救她而重傷一事後,許會迎來轉機。
隻要有了轉機,墨楚卿便會開心。
如此,便夠了,不是麽!
“既然你是恢複記憶之後選擇回來的,那便不要再想着離開,再讓主子受傷,連累更多人因你而死了。”
再直白不過的話落,暗七深深看一眼顧清,當先轉身朝外走去。
範明默默歎口氣,拉了一旁不願離開的暗十一,亦是轉身走了出去。
轉眼,房中僅餘了顧清一人。
深吸口氣,顧清看着被暗十一小心關上的房門,緩緩勾起了唇角。
是的,既然選擇了回來,在沒有能力不連累别人之前,她便不會再離開了。
人活着,不能總沉浸在過去的痛苦中,總歸是要向前看的,不是麽?
父母死後她能一路堅強的走下去,現在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擡手撫了撫小腹的位置,顧清壓下心底的鈍痛,唇角的弧度更大了幾分。
看樣子,他們幾人似乎還不知道暗二活着回來的消息。
不知道暗七那個面冷的别扭性子,看到暗二的時候會是什麽反應呢?
嗯,十一那個呆貨,肯定會激動的撲到暗二身上去吧。
至于範明那老太監……
不提也罷!
深山庵堂。
雖然暗一和顧清離開了,但早有計劃的一行人,依舊效率極高,很快安排妥當。
此時,眼見太陽落了下去,天色開始變暗,衆人将庵堂恢複成原貌,擡起受傷的人,朝着山下而去。
負責墨楚卿安全的,自然是衆人中武功最強的無塵。
暗三随在左右,招呼幾人小心擡起還是昏睡中的墨楚卿,亦是出了庵堂。
至于烏鴉,蜷縮着身子,被無塵護抱在懷中。
一行人,疾行在深山裏,離庵堂越來越遠。
沒多久,負責在最後解開庵中師傅穴道的暗十,亦是追趕了上來。
而,就在衆人将将到了山腳下,分散開來,謹慎的欲要朝王府暗道而去的時候,昏睡了一天兩夜的墨楚卿,終是睜開了眼睛。
“顧清,顧……咳!”
卻是墨楚卿睜開眼睛的同時,驚呼出聲,猛地翻身而起,卻牽動到傷勢低咳出的聲音。
“師兄,莫動!”無塵眼疾手快,一把按上墨楚卿的肩膀,阻止他起身的動作。
“主子啊,您内傷頗重,可不能再折騰了!”暗三哭喪着一張臉,看着墨楚卿唇角溢出的血迹,急急開口道。
“咳咳,顧清……”
“側妃無事,沒有受傷。隻是受了些驚吓而已,您就放心吧!”
喂了一枚藥丸進墨楚卿口中,暗三趕緊道。
聖公子這個無恥不要臉的,專挑髒腑位置打。
主子這内傷,還不知道得養多久才能好,又哪裏經得起再折騰!
萬幸啊,萬幸側妃無事,還願意回王府,不然……
看墨楚卿聽聞了自己的話,不再反抗無塵的動作,雖然疑惑卻依舊躺了回去,暗三總算是松了口氣。
“師兄,你昏睡了兩天,我們此刻剛下山,正要回王府。側妃因爲一些事情由暗一護着先趕回了王府,有什麽想問的,等回去了再問,可好?”
無塵收回在墨楚卿肩上的手,安撫道。
墨楚卿眉頭蹙起,根本不信顧清會回去王府的話,卻在看到無塵懷中的烏鴉時怔住。
“烏鴉?顧清當真回……”
“是啊,就是側妃的寵物烏鴉!所以,側妃當真是回王府去了!因爲時間緊迫,便沒來得及帶烏鴉走。所以啊,屬下求您了,您就别再勉強說話了!”
眼看随着出口的話,墨楚卿唇角又溢出了血迹,暗三恨不得堵住他的嘴。
而,就在暗三話落,一道人影自遠處疾行而來,正是護送顧清回去後,重又返回的暗一。
“呐呐,暗一都回來了,說明側妃已經安全到了王府。您就把心放肚子裏吧。”
心中最後一點懷疑,因爲暗一的前來而不見了蹤影。
傷勢頗重,還極度虛弱的墨楚卿,緩緩閉上了眼睛,重又陷入了昏睡中。而那因爲血迹而染紅的薄唇,在暗夜裏悄悄勾起。
她肯回去了,是因爲不再厭惡他了麽?
衆人見此,皆是松了口氣,腳步更快也更穩的,朝暗道口而去。
暗三壓了壓墨楚卿身上蓋着的被子,心中略虛。
怎麽辦,沒敢告訴主子側妃恢複記憶的事情。等回了王府,主子再醒過來,側妃卻避而不見,那該怎麽辦?
這麽重要的事情沒有說,主子會不會收拾他?
這麽想着,暗三帥氣的臉忍不住皺成一團。心裏尋思着,萬一墨楚卿怪罪起來,該要拉誰出來背鍋。
與此同時,永甯宮。
聽了王太醫的話,太後臉上神色不明。
“錦兒,這顧清,你怎麽看?”
殿中一衆宮女太監皆被揮退了去,隻餘太後貼身侍奉的姑姑。
“若那王太醫診斷的不錯,又所言不虛的話,顧清怕是已經徹底倒向墨楚卿了吧。”墨錦道。
“她敢!”
“咚”一聲将手中茶杯放去身旁的小幾上,太後厲聲喝道,“若是整個定國府,哀家還會忌憚三分。但顧博中一個不受寵的子嗣,哀家一聲令下便能要了他的命!”
“還是哀家太過仁慈了些,看來,是得要好好敲打敲打顧清這不知死活的性子了!”太後臉上盡是狠色,而她身側的墨錦,在無人看到的時候,卻是眼中陰狠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