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雙目中沒有一絲往日裏的平靜不争,看一眼聖公子的背影,便急急蹲下身去查探墨楚卿和顧清的情況。
這一查不要緊,墨楚卿的脈象,直驚的無塵心髒猛地一縮。
他不懂醫術,但作爲一個練武之人,一觸之下,卻是很快便能查探出墨楚卿的内傷有多麽重。
更況論,墨楚卿那因爲蠱毒而變得黑紫的臉色,更是讓無塵心驚。
一切不過須臾時間。
就在無塵被墨楚卿的傷勢所驚到,還未做出反應的時候,又是數道黑色的身影,極快的朝此一方掠了過來。
“無塵師傅,主子如何了?”卻是來人中武功最高的暗一,當先到了近前,急急問道。
“師兄傷勢頗重,且蠱毒發作,是以……”
無塵話未說完,緊随而來的暗三,雙腳将将落地,身形尚且不穩,便已然急急将手搭去了墨楚卿的腕間。
而,就在暗三動作的同時,墨楚卿因爲蠱毒發作而紫黑的臉色,卻是詭異的急速退了下去,須臾間便恢複了正常。
這也就使得,暗三查探的墨楚卿的脈象,除了内外傷之外,關于蠱毒卻是探看不到絲毫。
即便如此,暗三的臉色在觸及墨楚卿脈搏的片刻之後,卻是凝重到近乎黑沉。
“如何,是主子的情況很不好麽?”卻是暗一見了暗三的臉色,越發擔憂的開口問道。
暗三不言,收回了在墨楚卿腕間的手,從懷中迅速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取出藥丸,喂進了墨楚卿口中。
随後,借着模糊的月光,幾枚銀針果斷而精準的刺入了墨楚卿的穴道中。
“情況很不好,暫時不能長距離移動。但如今天氣寒涼,林中寒氣更甚,需得就近尋地方讓主子休養。”
說話的功夫,暗三已經給一旁同樣昏迷不醒的顧清把完了脈。
“側妃沒有受傷,但心神受損,應是驚吓過度所緻。靜養即可。”
聽起來,分明是說顧清沒有什麽大礙的話,也是因爲如此,一旁幾人才略略松了口氣。
但,暗三卻并沒有因爲顧清無事而輕松,相反眉頭比之先前皺的更緊了幾分。
隻因,他口中言說的“心神受損,驚吓過度所緻”,不過是安撫衆人的話而已。
實則,從脈象上看,顧清哪裏是心神受損,分明就是心神巨損,用民間百姓的話說,就是三魂七魄不全!
還記得當日墨楚卿單獨留了他與程風兩人時說過的話,也記得墨楚卿囑咐過不可将顧清的事告知于旁人的話,所以,暗三此刻一邊震驚與顧清的脈象,一邊卻是不得不同衆人隐瞞了顧清的情況。
隻想着,等墨楚卿醒來,将情況一一禀報後,再做打算。
确定了兩位主子暫且沒有大礙,暗三這才顧得上去查探暗九的情況。
而,就在他起身欲要動作時候,冥殿其餘數人,已經将此一方環境查探了一遍。
這一查不要緊,被聖公子大力揮去遠處,已然昏死過去的暗二,卻是讓衆人又驚又喜。
喜的是,這麽長時間都沒有消息的人,大家雖不言說,但心中都覺得已經不可能活着回來的人,卻是好端端的回來了。
而且,看樣子,應該是與聖月宮的人有過一場惡戰,保護了顧清。
驚的是,他們的兄弟,好不容易死裏逃生的人,還不及同衆人說上一句話,便渾身是血,再一次生死不知的昏倒在那裏。
根本無需多言,也沒有感慨的時間,暗三喝止了其他人想要查看暗二傷勢的舉動,以着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飛掠去了暗二的身前。
而後,在他身形都還未站穩的一刻,便将早就準備好的藥丸急急喂入了暗二口中。
随後,便見暗三手中銀針翻飛,朝着暗二的幾處大穴刺下,先替他止了血。
做完這一切,暗三這才神色凝重的給暗二把脈,臉色随之卻是更加黑沉了幾分。
無需多問,隻看暗二身上的血迹,就能知道他傷的有多重。
再後來,待暗三檢查過暗九的傷勢後,暗一等人已經将墨楚卿和顧清小心的送去了不遠處的庵堂。
就在衆人又小心的擡起了暗二和暗九,欲要離開此一處時,卻是留在庵堂中保護顧清和墨楚卿的暗一,極快的飛掠而來。
“怎麽了,可是主子有什麽不妥了?”
自趕到這一處,暗三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過。
此刻,将将給暗九診看了傷勢,正要舒口氣的暗三,眼見暗一滿臉急切的到了近前,心頭忍不住一跳,隻以爲是傷勢頗重的墨楚卿出了什麽事。
“主子無事,側妃的寵物在此處。你随他們送暗二和暗九回去,其他人同我一道去找!”
暗一話落,還在此處的冥殿衆人皆松了口氣,暗三亦然。
剩餘幾人也當即聽從暗一的命令,四散而開,就朝漆黑的林中搜索過去。
隻是……
“不過就是一個帶毛的小畜生,何必這般興師動衆!若不是如此,聖月宮的人怎麽可能有機可乘,主子又怎麽會受傷!”
卻是擡着暗二的一人,頗爲不滿的道。
那人聲音不大,但也絕對不小,足夠此一方人聽個清楚明白。
連帶已經四散開來的其餘幾人亦不例外。
暗一正欲掠起去尋找烏鴉的身形頓住,雙目眼含厲光就朝那人看了過去。
但是,當視線觸及到暗二滿身的血迹時,原本到了嘴邊的呵斥之語,卻是再也說不出口。
是啊,今日的種種事情,雖說不全然是因爲側妃的寵物所緻,但起因确實是因爲烏鴉。
若是側妃沒有那般在乎烏鴉的話,是不是主子就不會受傷,暗二和冥殿的其他人也……
閉眼将心頭不像話的想法壓下,暗一與同樣眉頭緊鎖的暗三對視一眼,轉身便朝林中而去。隻是那看似不過抱怨的話,卻悄悄在衆人心中種下了不滿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