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眸幽深,将心底的情意暫時藏起,墨楚卿朝着顧清道。
“你!你簡直卑鄙,不要臉!”
顧清氣急,狠狠的瞪視向墨楚卿,眼中除了厭惡,又添了些惱恨的意味。
墨楚卿卻并不在乎,視線不曾晃動一分,直直與顧清對視着,絲毫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
半晌……“好,就按你說的辦。但是我有幾個要求。第一,你必須盡快送我離開,我不想再繼續待在這裏,不想再看到你,一次都不想!第二,我娘懷着身孕,不能奔波,你不能将我送的太遠,以免她擔心。第三,
我要見我大哥,明天就見,你不準攔着!”
“好,可以!”墨楚卿答的痛快,沒有一絲的猶豫。
“作爲交換,直到我着人安排妥當,你不準再下床一步,必須好好養病!現在,脫鞋上床去!”
沒了顧清失憶前的溫柔和小心翼翼,墨楚卿話說的幹脆且強勢,像極了兩人最初相識時那般。
隻是,這聽似疏離的話,卻每一句都是爲顧清考慮。
顧清眼中惱恨一頓,顯然是沒有想到,墨楚卿想要的交換條件,竟然隻是想要她好好養傷。
“神經病!”
撇嘴低喃一聲,顧清再瞪墨楚卿一眼,恨恨的躺回了床上。
“如何,王爺大人可滿意了?要是滿意的話,就趕緊出去,看着鬧心!”
卻是顧清,拉了被子蓋住自己,冷嘲的道。
聞言,墨楚卿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再痛快不過的朝門外走去。
隻是……
“你送我去的地方,我隻待到我娘生産過後。待我娘身體恢複了,你要遵守承諾,送我們一家離開!”
卻是顧清的聲音,在墨楚卿身後響起。
邁步的動作一頓,墨楚卿袖中大手攥的更緊,下一息繼續朝外走去。
“好,隻要你好好養傷,我便會遵守承諾。”
“吱呀”一聲,于墨楚卿話音落下的幾息後響起。
床榻上,顧清臉上哪裏還有方才的厭惡和惱恨,恢複了些許血色的唇緩緩勾起,露出一抹看似再歡愉不過的笑。
“哼,終于能離開這裏了,雖然沒要到休書,雖然要晚幾天,但還是那麽讓人忍不住歡心呐!”
唇角揚的更高,連帶着杏眼都彎了些許,顯然,對于顧清而言,隻要能離開這裏,便是再高興不過的事情。
墨馨兒,連帶着蘇喬和二丫,在墨楚卿言說要送顧清離開時便驚愣住,此刻,看着顧清臉上的笑,聽着她開心的話語,墨馨兒卻是狠狠擰起了眉。
“清兒姐姐,你當真那麽想要離開四哥麽?難道你真的不記得自己有多喜歡四哥,真的舍得離開他麽?你和四哥分明就……”
“公主!”
卻是墨馨兒話未說完,便被一側的二丫打斷。
“公主,小姐她好不容易能吃得下,睡得着,好不容易心情變好會笑了,你爲什麽總想讓她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呢?”
二丫,向來心思直白,根本不在乎顧清記不記得墨楚卿。在她看來,哪怕顧清連她都忘記了,但隻要顧清能夠開心,便怎麽樣都好。
墨馨兒一怔,愣愣看着二丫,片刻後點了點頭,“二丫說的對,是我想岔了。”
“那,你們就趕緊侍候清兒姐姐洗漱吧,時候不早了,清兒姐姐定是餓了。”
而,就在顧清洗漱完畢,開始吃飯的時候,無憂閣中,暗一正恭敬的垂首聽着墨楚卿的吩咐。
半晌……
“主子,當真要将側妃送走麽?您……”
暗一話未說完,卻是被墨楚卿擡手止住。
“去吧,就按吩咐去辦。時間不多,你親自安排,萬不可被人察覺,尤其是聖月宮的人。”
一手緊緊握着,墨楚卿面上神色不明,聲音卻帶着冷意。
“是,屬下這就去辦!”卻是暗一,聞言恭敬的應着,退了出去。
不送她走又能如何?
她忘記了他,忘記了所有與他有關的人事,卻偏偏記得厭惡他,記得他說過要送她走的話。
既如此,那便送她離開也好,她能開心,能夠不再滿心郁結,而他也能更好的保護她。
擡起胳膊,将緊握的手松開,掌心中是暗一方才呈上的紙條。
而紙條上的字迹,卻分明見過不止一次。
是了,暗一呈上的紙條,正是約莫一個時辰前,冥殿暗衛在潮汐閣外攔截到的。
而那紙上的字迹,與先後兩次送去顧清手中的紙條上的字迹一模一樣。
隻這一次,紙條上寫着的,不再是“吾族之尊”四個讓人揣摩不透的字,而是“正月十五,三更,望江樓”,時間地點再簡單明了不過的邀約。
除此,許是擔心被邀約之人——顧清不願前往,紙條的一角,畫了一隻三尾狐狸,尾尖用朱筆點成了紅色。
所以,果然如他猜測的那般,聖月宮抓了烏鴉,就是爲了引顧清上鈎,所以顧清身上到底是有什麽值得聖月宮惦記的?
劍眉忍不住蹙起,在自己意識到之前,原本放在懷中,由顧清親手所制的九尾白狐香囊卻是已然握在了掌中。
墨楚卿垂眸,直直看向那白狐的狐目,腦中似是有什麽東西在漸漸撥開厚重的雲霧,想要沖脫出來一般。
“去,派人給顧楓晟遞話,讓他明日來王府,就說顧清要見他。還有,将取暖閣給顧清下藥的事,透給永甯宮。”
收回落在香囊上的視線,擡手重又将香囊仔細的放進懷中衣襟裏,墨楚卿鳳眸一閃而逝狠辣的光,朝一側靜站的範明道。
而,就在顧清選擇性的失了記憶,墨楚卿答應送顧清離開,并且着人安排的同時,一隊人馬,铠甲加身,氣勢淩然的進了狐州城的大門。
當先之人,正是先前西蒙攻打邺城時,被聖旨封爲平西大将軍,并且不負衆望的,帶兵一舉大滅了西蒙大軍的顧疆。略落後顧疆半個馬身,身形俊挺,銀色盔甲加身的,正是墨楚卿早年安排進軍中的人——賀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