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春節休沐日的最後一天。
顧博中無需去太醫院當值,一大早還睡着,便被身側的李淑婉叫醒,讓他着人去準備顧清喜歡吃的東西。
顧博中看了看外面才剛剛泛白的天色,好笑的打趣李淑婉,想顧清想到覺都睡不着了。
李淑婉也不在意,卻是痛快的承認。
話說,自那日李淑婉動了胎氣,顧清回來照顧着陪了她幾日後,母女兩人便再也沒有見過。
雖然記得顧清囑咐自己不可憂心,但李淑婉總忍不住擔心顧清臉上的傷,擔心顧清容貌到底恢複沒有,在王府的日子過得怎麽樣。
在李淑婉看來,先前墨楚卿是個傻的,兩人大婚回門的那天,顧博中和李淑婉見過“無心”對顧清言聽計從,依賴無比的樣子,所以夫妻兩人雖然心疼顧清嫁的不好,卻也不很擔心她在王府的生活。
可是現在,顧清臉受了傷,毀了容貌,偏卻癡傻了十幾年的墨楚卿卻恢複了正常。
這就讓兩人很是擔心顧清在王府的處境和生活。
擔心恢複了正常的墨楚卿會厭棄了顧清,畢竟顧清毀了容貌。
因此,即便張嬷嬷幾日前帶回的消息,言說顧清臉上的傷恢複了很多,墨楚卿對她一如往日那般的好,還有那些個暗十一奉命送來的禮物也可證明顧清在王府過得還不錯。
可,李淑婉總還是放不下心。尤其自昨天開始,她心中便慌亂的厲害,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好不容易到了正月初三,顧清許諾要回定國府的日子,李淑婉又哪裏能睡的着。
催着顧博中起了身,李淑婉自己也沒繼續躺着,而是在張嬷嬷和前些日子新來的丫頭雨荷兩人的侍候下洗漱完畢,便靠去了軟榻上,帶着歡喜和急切的等着顧清。
然而,兩人用過早飯,顧博中又小心的喂李淑婉吃了安胎補身的藥之後,還是沒見顧清前來。
又過了半晌,院子裏終是傳來了響動。
隻是,李淑婉眼巴巴的瞅着,進來的人卻不是顧清而是顧楓晟。
顧楓晟沒有錯過李淑婉眼中一閃而逝的失望,疑惑了一息,轉瞬便反應了過來。
“清兒妹妹還沒來麽?嬸母可是等急了?”
李淑婉略窘,卻也不否認,“讓楓晟見笑了,清兒可不就是還沒來麽!”
以着些末怨怪,卻更多擔心的語氣,李淑婉朝顧楓晟道。
顧楓晟笑了笑,朝顧博中請安後,才去一旁的凳子上坐了。
“嬸母莫要擔心,除夕宮宴那天,侄兒見過清兒的,她臉色還不錯,逍遙王爺看起來對清兒亦是不錯的。”
“這才下了大雪,許是因爲外面天冷路滑,所以清兒才來的晚了些,嬸母莫要着急。”
知道顧楓晟說的應該是實情,但沒有親眼見到顧清,李淑婉心裏總還是不放心。
遂,也沒接話,隻是笑着點了點頭。
于是,房中等着顧清的,又多了一個顧楓晟。
顧博中和顧楓晟閑談着打發時間,李淑婉便心不在焉的聽着。
張嬷嬷伴着新來的丫頭雨荷,在一旁侍候茶水。
然而,待時間都近午飯時分的時候,顧清卻依舊沒來。
李淑婉懷着身孕,今日又起了個大早,臉色漸漸蒼白,透着顯見的疲态。
顧博中勸了幾次,讓她先去休息,卻都被李淑婉無視。
此時,眼見李淑婉的臉色越發難看了些,顧博中不禁眉頭皺的更緊。
“你的身子是什麽情況,自己又不是不知。清兒沒來,許是因爲什麽事情耽擱了,你又何必非要固執的等着,不肯去休息?”
“難不成,你還想再像上次那般,吓了清兒又吓我不成?”
上一次陸氏作妖,使得李淑婉驚了胎氣,險些沒能保住孩子的事情,顧清一點沒有隐瞞,都同顧博中說了。
所以,顧博中雖不知是暗三救了李淑婉,卻是知道爲了保住孩子,李淑婉日後的身體會變成什麽模樣。
此刻,雖然他也擔心顧清,但見李淑婉這般,還是忍不住動了怒。
“嬸母,叔父說的對。清兒總不會有事,您還是先去休息一會吧!”
顧楓晟心底也隐隐有些擔心,因爲顧清并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可是,王府與定國府離得并不遠,這都中午了,清兒她一個女子,能有什麽事情?該不會是清兒受了風寒,染……”
話沒說完,李淑婉卻擡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臉上滿是懊惱。
顧博中假意瞪李淑婉一眼,“大過年的,說什麽話!”
“清兒是女子就不能有事情了?你可别忘了,王爺還未娶正妃,清兒是他的側妃,這大過年的,府裏有什麽事情,可不得要清兒操持、拿主意?”
“是啊,嬸母。正巧初一那日,皇上下旨晉封了王爺爲親王,還準了王爺上朝議政,這會子隻怕去王府道賀的人很多,所以清兒才耽擱了回來看您和叔父的。”
見顧博中話落,李淑婉仍舊擔心的蹙着眉,顧楓晟複又開口勸道。
“可不正是,王爺晉封親王的事,你也是知曉的。過年加上道賀,隻怕清兒近幾日都要忙得脫不開身了。”
接了顧楓晟的話,顧博中擡手安撫的拍了拍李淑婉的手,“你快去休息,清兒本就忙着,你就莫要給她添亂了。她今日不來,明日不來,等過幾日道賀的人少了,總會回來看我們的,你急個什麽?”
“好了,張嬷嬷,扶夫人進去休息。”
不再給李淑婉反駁的機會,顧博中話落,就朝站在一旁的張嬷嬷道。
聞言,張嬷嬷連同雨荷一道,上前扶了李淑婉起來,說着寬慰她的話,朝裏間寝房走去。
隻是,誰都沒有注意到,雨荷眼底一閃而逝的,完全與她丫鬟身份不符的疑惑和流光。
“叔父,您也莫要擔心,若是過幾日清兒還未來看您和嬸母,那侄兒便前去王府看看清兒,可好?”
此一方空間隻餘了叔侄兩人,顧楓晟安慰顧博中道。
“也隻好如此了。隻是,這孩子今日這般實在是……唉!”也是這一日,待天色暗沉下來,尋了個理由的雨荷,在無人注意的時候,匆匆出了定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