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可是有什麽别的事情？”徐氏問道。
顧清回神，蹙着的秀眉舒展開來，“無事呀，隻是突然想起我沒帶面紗。”
“那有什麽關系，可以命人去取，我們稍等片刻便是。亦或者，清兒若是不嫌棄，用我的絹帕可好？”
眼瞅着顧清手中并未拿絹帕，徐氏憂心着穆雲夕的傷，略一思量後說道。
“怎麽會嫌棄。那清兒就借夫人的帕子一用。”
想着能早一刻趕回來，顧清當即笑着接過徐氏聞言後遞來的帕子覆去臉上，而後捏住絹帕兩角在腦後系了個結。
“好了！夫人，那我們這就去看雲夕吧！”顧清眸中含笑，看向徐氏。
帕子遮了口鼻和紅痕交錯的臉，隻露了眉眼在外。
飽滿的額頭，微彎的秀眉，配上顧清因爲先前哭過所以微紅含水的杏眼，直看的徐氏晃了神。
顧清不解，眨了眨眼睛，“夫人？夫人？”
連喚兩聲都沒有反應，顧清疑惑的挑了挑眉，伸手拉了一下徐氏的衣角。
徐氏一怔，而後猛地回了神，隻是視線卻依舊不移分毫的落在顧清的眉眼之上。
“夫人，可是哪裏不舒服？”疑惑徐氏忽然帶着些回憶味道的看着自己，顧清不解的問道。
“啊？哦，沒有沒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既是準備好了，那我們這就走吧。”
又看了一眼顧清覆着面紗的樣子，徐氏這才将視線緩緩移開。
顧清見此也不追問，隻微笑着應了一聲，而後随着徐氏一起，朝外走去。
兩人伴着徐氏的服侍丫頭出了前廳，顧清轉頭看一眼寝房的方向，素手忍不住捏了捏衣角。
墨楚卿，等我一會，我去看過了雲夕便馬上就回來。
與此同時，寝房。
範明依舊跪在地上，隻是頭卻抵去了地上，趴伏着一副懇求勸薦的姿勢。
墨楚卿緊緊攥着手中的瓷瓶，瓷瓶上原本的細紋正緩緩開裂成貫通整個瓶身的口子。
此時，随着範明一句話落，“咔嚓”一聲響，瓷瓶徹底碎成了渣子，白色的藥粉因着墨楚卿的力道噴灑而出，卻很快被他掌心湧出的血紅和成了糊狀。
默默站在一旁的暗三縮了縮脖子，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範明，又看了看軟塌上周身氣息淩厲如冰峰的墨楚卿，嘴巴張張合合幾回，終是什麽也沒說。
寝房裏就這麽安靜了下來，靜的似是連呼吸聲都沒有一般。
良久之後，暗三隻覺榻上人的氣息慢慢收斂了起來，緊接着便響起了墨楚卿低沉的聲音。
“範明，既你聽到了本王說與暗三的話，那就應該知道本王心意已決。所以……”
“主子，不可啊，您……”卻是俯首跪在地上的範明猛地擡頭，急急打斷了墨楚卿的話。
剛剛收斂的冷冽氣息瞬間外放，墨楚卿鳳眸沉如寒冰，直直看向望着自己滿面憂心和不贊同的範明。
“爲何不可？有何不可！”
“你且聽好了，本王不會改了主意，最多等到元宵過後，這是本王最後的讓步！”
“還有，不要做一些如同元夙一般自作主張的事，否則……”
沒有忽略範明聽了自己的話，眼底深處一閃而逝的光，墨楚卿語氣更沉了幾分，警告道。
範明心裏一驚，面上是被墨楚卿看穿了自己打算後的慌亂。
然後，感受着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冷沉視線，範明緩緩深吸口氣，無力的垂下了頭。
“老奴隻是一心爲主子着想，此刻該說的話也都說了，既然主子執意如此，老奴……老奴必不阻攔，隻是，以後的路……”
到了嘴邊的話重又咽了下去，範明歎口氣，“主子的話老奴記着了，老奴這就告退。”
重重的朝墨楚卿磕了頭，範明掙紮着起身，恭敬朝寝房外退去。
“主子，傷口還是讓暗三包紮一下吧，不然稍後側妃回來看到就不好了。”臨出房門前，範明腳步頓了頓，留了這句話後，才開門出了去。
轉頭看向随着關門的動作而消失的人，暗三隻覺範明的身影似是瞬間佝偻了幾分。
“主子，範公公并沒有忤逆您的心思，他隻是……”太過忠心，太過想要看您順利登上那個位置罷了。
原本想要出口的話，在看向墨楚卿時止住。暗三默歎口氣，再不言語，隻靜靜上前處理起墨楚卿的傷口。而，軟塌上的墨楚卿也不知在想些什麽，視線定定着被瓷瓶渣子紮裂的掌心，直到暗三處理好了他胳膊上的傷口時，才低低開了口：“她被聖月宮人毀容的時候，流了很多的血，那血，染紅了她一整張臉。
”
儲慧殿，穆雲夕暫住養傷的地方。
顧清與徐氏一道而來時，穆雲夕将将在丫頭的侍候下吃了早飯，此時正側躺在床上，聽着丫頭說着話。
眼見兩人進來，那丫頭止了話，朝兩人施了禮，便退去了一旁。
穆雲夕月眉微彎，笑着和顧清打了招呼。
一張小臉，雖然比昨日将将受傷時好看了許多，但因爲失血的關系，依舊有些蒼白。
顧清心裏内疚，面上卻不顯，親熱的上前與她閑聊了幾句，又把了脈，探了體溫，确定沒有大礙後，才動手開始幫她換藥。
徐氏從見了顧清覆着面紗的模樣後，便一直神思恍惚，此時見顧清專注的給穆雲夕換藥，不知不覺間竟是又晃了神。
直到穆雲夕出聲喚她時，才急急将視線移開。
顧清看了看徐氏，雖然心裏因爲她方才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而疑惑，卻終究沒有沖動的出口發問，隻是簡單又和兩人聊了一會，便起身告辭。
穆雲夕和徐氏都知道太後下旨禁足顧清的事，遂也不敢多留她，隻吩咐了兩個小宮女好生送顧清回無憂殿。這廂，顧清身後跟着小宮女，一行三人才出了儲慧殿；另一廂，徐氏坐去了床榻邊上，遲疑片刻後，卻是向穆雲夕問起了顧清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