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一驚，隻覺口腔内，那突然闖進來的，帶着他特有氣息的熱燙，使得自己舌尖上激起強烈的酥麻感覺，瞬間湧向四肢百骸。
“嗯”一聲輕哼，是顧清下意識的反應。
而，也是這一聲哼咛，讓她就要沉溺的理智急速回籠，下一刻，素手擡起，用力推向側身貼靠着自己的男人。
感受到胸口處傳來的推拒，墨楚卿施吻的動作一停，劍眉蹙起，鳳眸緩緩睜開，内裏依舊幽深，卻多了些迷醉和隐隐不可見的害怕，朦朦胧胧的，似隔着一層水幕，就那麽直直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顧清。
顧清怔住，總覺此刻墨楚卿的樣子與往常的深藏内斂不同，鳳眸中隐隐透露出很繁亂的情緒，看得她心頭忍不住緊縮着疼了一下。
也是這一疼，原本打算出口的質問，便再也說不出口。
“是出什麽事了麽？”顧清道，嗓音是自己沒有料到的柔和，暗藏着擔憂。
墨楚卿不言，依舊那麽直直看着她，隻鳳眸中的繁亂和害怕卻更清晰了幾分，使得顧清一瞬間就想起了狐淵村那夜，他向她說起蠱毒，說起母親和師父死時眼中沉痛的樣子。
隻是，害怕是爲何？
默默歎了口氣，略略思量了下，顧清便又開了口，音調不自主的更軟了些許，“出了什麽事，能告訴我嗎？是不是……”
話未說完，隻覺眼前光線極快的暗了下去，下一刻雙唇之上傳來比方才更溫熱了幾分的觸感。
隻是這一次，他的動作不複方才輕柔，帶着些急切和隐忍的渴望，略帶力道的咬了她的唇瓣兩下，便霸道的直闖入她的領地。
鳳眸不再閉合，就那麽直視進她的雙眼中，使得兩人的睫毛交纏在一起，平生出濃濃的暧昧。
顧清被他眼中自己的影子驚住，似深邃迷醉的世界裏隻有她一人，讓她心尖忍不住顫了顫，而後在自己沒有意識到的一刻，竟是緩緩閉上了眼睛，以至于所有的感官更加專注的集中在了唇齒口舌之上。
腦海中，僅存的一絲脆弱理智不停的重複着一句話：她果然還是逃不開呐，隻要他露出一點點在乎她的模樣，她便能轉瞬沉淪，貪心的不想清醒。
而，正是因爲她的沉淪，他的吻便更加激狂。
一丈華幔，掩了暧昧溫情，卻遮掩不了漸漸粗重的呼吸。
不知是因爲久不呼吸而起的憋悶拉回了神思，還是被他噴灑在臉頰上的氣息燙的驚醒了過來，顧清猛地睜開眼睛，随即被墨楚卿眼中熾人的欲望吓到。
再顧不得其他，極快的将深埋在心底的感情重又壓了下去，顧清開始掙紮，以着所能施展的最大力道。
上一次，可以用藥物和救人性命來掩蓋她的私心，讓她不覺對不起另一個女人，但是這一次，絕對不可以！
然，不知他到底怎麽了，顧清隻覺自己掙紮的越厲害，他束縛自己的力道便随着增大幾分。
“唔唔”聲響，是顧清左右搖頭，躲避他吻時發出的哼聲。
下一瞬，不知自己觸到了他哪裏，隻覺墨楚卿全身一緊，随即僵住了所有的動作。
顧清一愣，還不及做出反應，便見墨楚卿緩緩離開了她的唇，轉而俯首埋去了她的頸側。
“我夢到了母親。”他說，以着沉沉的聲調，帶着些因爲情欲而起的暗啞，更多卻是罕見的無助和害怕。
還有，你又一次被人擄走，我卻怎麽找都找不回你的情景，他在心裏說。
顧清心頭一震，忍不住就想到了無心。
是了，墨楚卿此時的模樣，無助的就像一個孩子。
“十幾年，從無心出現後，便再也沒有夢到過她。可是昨夜，我……夢到她死在我懷裏，在被人淩辱之後。”他又說。
還有，你消失在了我的世界裏，他在心裏說。
顧清再震，鼻尖泛酸，喉嚨漫上澀意。
閉了閉眼，默默吸口氣，顧清壓下想要将他擁住的沖動，而後慢慢擡起手，遲疑的輕拍上他的背，一下一下。
“無事的，不過是夢而已。想必夫人在另一個世界不會再遭遇那些痛苦，無事的，無……”
到了嘴邊的話頓住，顧清看向他裏衣背後的鮮紅，而後擡手看自己的掌心。
血？
怎麽會有血？
疑惑僅隻一瞬，下一刻腦中清明，原來方才他突然停了吻她的動作，是因爲她觸在了他的傷口之上？
“墨楚卿，你受傷了？”
明明是問句，卻是笃定的語氣。
脖頸處的人氣息一頓，還不待做出反應，腦袋已經被顧清粗魯的擡了起來。
“傷在哪兒？”顧清道，口氣不善，卻掩不住内裏的關心和擔憂。
墨楚卿眨了眨眼，看着顧清不愉的神色，隻覺心底因爲聖公子最後的要求和一夜夢魇而生的煩悶瞬間就消散了不少，連帶着鳳眸一瞬閃過淺淺的流光，亮的驚人。
顧清卻沒有注意到墨楚卿情緒的轉變，此刻見他不回答，幹脆雙手抵上他的肩膀，施力将人推了開去，下一秒坐起身來，利落的動手尋找他受傷的地方。
瞳中的流光更甚，墨楚卿看着眉頭蹙起，在自己身上尋找的顧清，唇角上揚間，煩悶又減。
連那日聽聞暗十一說她要給他做衣衫，偏卻發現是青色的布匹時，一直擱在心底的憋悶都不見了蹤影。
“墨楚卿，傷口爲何不包紮！”冷冷的質問，顧清氣怒的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卻被他臉上的笑意弄的一愣。
墨楚卿唇角弧度更大，鬼使神差就冒出了一句本該是無心才會說的話，“我忘了！”
一口氣堵在胸口，顧清不敢相信的看着墨楚卿，片刻轉回了頭。
一定是她聽錯了，也一定是她看錯了。
他眼底的晶亮，他臉上暖融的笑，他專注的神情，還有那無賴一般的話，絕對隻是因爲她看錯聽錯的緣故。
壓下胸口處叫嚣着想要提速的心跳，顧清專注看向他胳膊上，被自己發現的傷口。
劍傷寸許，傷口齊整，上淺下深，不重，卻因爲沒有處理和方才她推拒的動作而滲着血迹，顯得有幾分駭人。
不動聲色的松了口氣，卻在下一刻猛地想到一個問題。
“昨夜你出宮了？”顧清道。
不然怎麽會受傷？墨楚卿一怔，随即也不隐瞞，“嗯，我去找你的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