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顧清踏出房間的下一刻,墨楚卿周身氣息陡然冷沉如冰,袖袍揮動間,桌上的紙條化作點點塵埃。
當夜,寒風大作,以“嚴防刺客,保護郡王及側妃”爲由,無憂宮被幾十禁軍團團包圍。
就是在如此境況下,在顧清入睡不久後,一道身影自無憂宮内飛掠而出,悄無聲息間,身影飄忽猶如鬼魅,使得寒涼的夜憑添了幾分森冷的味道。
炎京城,酒肆茶樓皆相繼打烊。
白日裏喧嘩熱鬧的街道上,隻餘了月色下斑駁的黑影,伴着呼嘯的寒風,搖搖曳曳,間或發出“嗚嗚”似鬼鳴般的聲音。
然,閉月閣,卻是一片燈火通明,嬌笑調戲聲,歌舞飲酒聲,嘈雜而淫亂。
就是在這樣一幅情景下,閉月閣後院,精緻奢華的廂房裏,暈黃的燭火中,一身腥紅衣袍的男人,唇角勾起,低低的歡愉的笑出了聲。
“殿主既是大駕光臨,又何需躲閃着不現身?難不成是怕了本公子?”
話落,男人擡起手,将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嗯,好酒,可惜沒有美人兒作伴,若是顧側妃在此,那該多麽……”
“哐”一聲響,打斷了男人的話,緊接着,隻廂房門口處,一抹極細的影子飛速射向男人的面門。
“叮”又是一聲響,那抹極快的影子在男人擡手的下一刻,重重擊在了他手中的酒杯上。
“啧啧,殿主爲何如此氣怒?據本公子所知,我聖月宮近來并未招惹冥殿才對。”
男人唇角邪肆的笑容更大,膚色慘白的手随意朝旁一甩,便見酒杯化作瓷粉,紛紛揚揚撒落了一地。
墨楚卿,臉上覆着一張漆黑的面具,身形颀長,定定站在廂房門口,鳳眸滿是冷光,看向房中的人。
“烏鴉在何處?”墨楚卿道。
房中之人——聖公子,慢慢悠悠站起身,似是不解的摸了摸下巴,“烏鴉?那是什麽東西?”
“是一隻白毛的小畜生麽?它,今日不是被瘋子宰了,慘死在皇宮内院了麽?怎麽,炎京城傳遍的消息,連本公子一介江湖之人都知曉的事情,堂堂冥殿殿主卻不知?”
“本公子可是聽說,那小東西被人開膛破肚,血流了一地!啧啧,可惜了,想來那血定是美味的很,就那麽浪費了,簡直可惜。”
聖公子說着話,腥紅舌尖伸出,似是當真遺憾萬分的舔了舔唇。
鳳眸再沉,墨楚卿不言,下一刻道道飛影射去,直逼那聖公子的幾處大穴要害。
“刷刷”聲響,卻是連翻數人,轉眼出現在了廂房中,擋在了那聖公子身前。
幾聲痛哼後,有人躺去了地上,有人受了重傷。
聖公子愣了愣,而後不在意的擺擺手揮退剩餘的屬下,“一些時日不見,殿主武功又精進了,佩服!”
說着話,臉上邪笑不再,聖公子冷冷看向墨楚卿,“隻是,你敢孤身闖我聖月宮的地盤,是看不起我聖月宮,看不起本公子,還是對自己的武功太過自信了呢?逍遙郡王!”
墨楚卿輕嗤一聲,也不在意他的稱呼,鳳眸掃視過房中剩餘的聖月宮人,“你不說,本王就屠了你閉月閣!”
話落,周身氣息大作,身影急動間,劍光閃爍,而方才突然出現的聖月宮人已經所剩無幾。
“公子小心!”其中一人慌忙擋在聖公子身前,卻是以身抵擋着墨楚卿的招式,隻爲保護身後的人。
“呵,本公子何需你們保護!還有,就你們這群廢物,也妄想抵擋冥殿之主?不自量力。”
話音未落,隻見腥紅袖袍急動,而聖公子膚色慘白的手已被血色侵染,掌中捏握的,是一團大冒熱氣的肉團子——人心,一下一下猶自搏動着。
毫不在意的将掌中的東西丢去一旁,在自己屬下不敢相信的視線中,“噗噗”又是兩聲響,最後兩個聖月宮人軟軟倒去了地上——胸口處,是一方拳頭大的血洞,殘破的湧着刺目的腥紅。
舌尖又伸出,聖公子一下一下舔着手上腥紅的血迹,“啧,味道還真不美好!如何?不勞殿主,本公子親自解決了這些個礙事的人。那麽,殿主可願與我品酒一叙?”
墨楚卿一手持劍,鳳眸殺意更甚,絲毫不在意聖公子殘忍變态的舉動,也無視邀叙的話語,劍尖直朝他要害處而去,速度快到讓人根本看不清動作。
“曾雅茹!”
邪肆的一聲低吟,在墨楚卿劍尖近在自己脖頸處時響起,似一聲禁锢的咒語,凍住了墨楚卿所有的動作。
視線緩緩移向男人的臉,鳳眸中是難掩的驚疑,直視那滿是挑釁意味的邪氣雙眼,面具下的薄唇微啓,墨楚卿低低道:“你,是誰?”
“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我是誰?本公子是聖月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公子,是聖月宮宮主的親傳弟子,是聖月宮少主的師兄,這些殿主大人不是再清楚不過?”
似是聽到了一個多麽好笑的問題一般,聖公子張狂大笑着,擡手慢悠悠的撥開了抵在自己脖頸處的劍,絲毫不懼怕墨楚卿滿身的殺氣。
“墨楚卿,聽到這個名字,你問的難道不該是我怎麽會知道曾雅茹?難道不應該是除了名字之外,我還知道些什麽嗎?怎麽會好奇本公子是誰?”
“墨楚卿,想知道曾雅茹爲何會被人強奸緻死,想知道強奸她的人究竟是誰麽?這些事情,本公子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猶自拿起桌上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聖公子挑眉看着墨楚卿恨不得即刻殺了自己的視線,輕笑着品了一口。
“想殺我麽?呵呵,殺了我,這世上能告知你殺母仇人是誰的,可就又少了一個,你确定要殺了我?”
“還有,殿主大人,你覺得你殺得了本公子嗎?”最後一個音節出口,聖公子邪笑一聲,眼中邪氣大盛,手中突現一把閃着妖冶寒光的長劍,就朝墨楚卿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