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楚卿正在與程風等人商讨着事情，暗三帶着顧清走了進來。
“側妃，又見面了！”卻是程風，當先起身，抱拳朝顧清施了一禮。
“程大掌櫃，幸會幸會！”學着程風的樣子，顧清亦是抱拳道。
“哈哈！側妃果然不是一般女子，難怪主子會……”
話沒說完，程風做了個請的手勢，将顧清讓去了墨楚卿獨自坐着的軟塌上。
顧清挑眉，也不拒絕，當下就走了過去。
墨楚卿，一身紫黑衣袍，分明是無心的身形，卻是明顯比之以前瘦了很多，連帶因爲肥胖而擠到辣眼的五官，都隐隐透出了些許原本俊美的棱角。
“聽說顧大人回府了，人可無事？還有夫人可還安好？”看着走過來的顧清，墨楚卿低低道。
“嗯，他們都好，有勞王爺挂念。”
卻說，那日淩晨，墨楚卿一回來，便從暗三那裏知曉了輕冉來過王府，并且等了很久的事。
當下，臉色微沉，喚了人進來，便給輕冉傳了信。
信裏隻說自己一切都好，讓輕冉莫要擔心。
又說，因爲近期炎京各方的注意力都将集中的逍遙王府，未免被人發現端倪，要待過些日子才可與她見面。
卻是隻字未提前去定國府，陪伴了顧清一夜的事。
“側妃，您還記得暗四不？”一旁，一身長袍打扮的暗四，在顧清坐去軟塌上後，急慌慌的開了口。
“暗四……車夫？”
從狐州城一路回炎京，是暗一和一個名叫暗四的人一同趕的馬車。
但當時兩人都易了容，顧清隻知其名，卻是不知暗四的長相，更何況暗四此時又一副世外神醫的打扮。
“诶，側妃記得真準，車夫就是俺，俺就是……”
“俺什麽俺！糙漢子一個，一邊去！”随手甩了個黑不溜秋的東西朝暗四射去，暗三提着藥箱走上前。
“側妃還等着你三哥我查驗傷口，哪有時間聽你俺來俺去的？”
一個個的，都上趕着在側妃面前露臉！怎麽着，眼見主子對側妃好，就都上趕着拍馬屁不成？
想得美！
也不管暗四一把擋了自己射過去的東西，暗三牟足了勁兒，讓自己笑的更順眼，當下腆着臉，眼巴巴的瞅着坐在軟塌上的顧清，“側妃，小的這就給您拆了軟布？”
顧清嘴角抽了抽，忍了又忍，才将想要恁暗三的沖動壓了下來。
“你可能要點臉？”卻是在顧清忍耐的當下，一旁凳子上的程風以着無比嫌棄的語氣道。
臉上的笑一頓，暗三深吸口氣，不理會程風，隻在下一秒揚起更大的笑，“側妃，您看……”
“啧！有辱斯文，惡心！”卻是程風再一次開口，打斷了暗三的話。
暗三：“……”
“有辱斯文怎麽了？爺願意，管的着麽！”臉上的笑徹底消失，暗三火大的道。
“管不着，就是覺得礙眼的很，髒！”閑閑的語氣，臉上挂着得體的微笑，程風似是在閑話家常。
“去你媽的！你個滿身銅臭的，還好意思說斯文，裝什麽裝！爺沒嫌你污染了空氣，你還敢說爺！信不信，爺一針下去，紮得你再不能抱着銀子睡覺！”
巴拉巴拉一大通，暗三帥氣的臉上氣的添了一抹绯紅。
然……
“嗯，來紮啊，你敢麽？”
“你！爺今天不收拾了你，爺就……”
“就什麽？就管十一叫大哥？好啊，來！”
“程風！你個王八羔子，老子……”
“啧，嘴還真髒！”
“你！”
“閉嘴！”卻是墨楚卿沉着臉，打斷了兩人的話。
“當本王是死的，都想去刑堂麽？除了暗三，都給本王滾下去！”
一聲令下，暗三的氣兒順了，得意又挑釁的看着程風，隻差沒有大笑三聲。
“還有你，事情妥了，也給本王滾出去！”
剛剛攀上的得意和挑釁，因爲墨楚卿緊接着出口的話而僵在臉上。
程風斜昵着暗三，輕搖着頭，唇角發出“啧啧”憐憫意味爆棚的聲音，悠悠晃着，和那“神醫”暗四一起進了暗道中去。
顧清興味十足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印象裏，除了自己恁暗三的時候，似還從不曾見過暗三如此吃癟的模樣。
敢情，墨楚卿說暗三怕程風，就是如此麽？
也對！一個嘴賤的，碰上一個嘴毒且明顯比自己淡定，比自己道行更高的人，可不是要氣得跳腳麽！
隻不過，她怎麽看着就那麽不過瘾呢？
“咳！小三公公，你不是說自己排行老三，程風第六？”
“那就盡管端出架子，以兄長的身份教訓他呀，怎麽就被擠兌成這幅樣子了，可不是你堂堂神醫的作風啊！”顧清唇角挂着戲谑的笑，故意踩暗三的痛處。
暗三：“……”
麻痹！就知道隻要遇見程風那小子就準沒好事！王八蛋的！
察覺到顧清語氣中的歡愉，墨楚卿沉着的臉色緩和了幾分，卻在轉目看向暗三的時候又恢複原樣。
暗三一驚，當即再不敢磨蹭，麻溜兒的開了藥箱，給顧清拆臉上包裹的軟布。
一圈又一圈，片刻之後，顧清結了痂的臉，便暴露在了空氣中。
須臾……
“回主子、側妃，傷口恢複愈合的比預計好很多。”
說着話，暗三轉而從藥箱中拿出個精緻的小盒子遞給顧清，“側妃，這是小的研制的去痕膏，您每日裏早晚塗抹在臉上先用着。待過些日子這黑疤褪了，小的再給您換另外一種藥膏。”
臉被包裹了這麽些日子，此時猛地坦露出來，顧清還真有些不太适應。
一手接了暗三遞來的東西，一手忍不住擡起撫上了臉頰。
嗯，粗粗的黑疤，果是有些紮手。
摸完了一邊，轉而又要去摸另一邊時，素手卻是被身旁的人攔住。
“不要碰了，你放心，本王答應過會讓你恢複容貌，就定不會食言。”
“這是命人新作的面紗，外頭天寒，出門的時候可戴着，嗯？”低低的男聲，說着話的同時，一個錦盒放在了顧清的手上。
心，忍不住輕顫了下，随即硬生生恢複正常。
“好，顧清會記得戴，謝過王爺。”
“那，若是沒有其他事情，顧清便不打擾王爺議事，這就回潮汐閣了。”
帶着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慌亂，抽回了與墨楚卿相貼的手，顧清捏緊兩個盒子，當下站起身，就朝門外快步走去。
果然了，無論她再怎麽壓抑，再如何将感情藏到心底，卻還是抵不過他突來的溫情關懷。
顧清，醒醒！一切不過是因内疚而生，并不是你想要的真心，不要讓自己陷進去，不可！
偷偷瞄一眼随着顧清離去，氣息明顯更冷的墨楚卿，暗三速度極快，提着藥箱慫唧唧的就緊跟着顧清離開。
依他多年随身侍奉的經驗，主子這會子絕對不能招惹，他還是趕緊跟着側妃一道離開的好。
這麽想着，暗三腳下步子更快了幾分，卻不想，剛一打開房間門，伴着呼嘯的寒風，一道急切的男聲，當即灌入耳中。“清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