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一道媚惑的冷笑,以着惡毒不甘的語氣,在顧清低喝聲響起的同時,傳了過來。
顧清更驚,“哐”一聲将祖廟厚重結實的門關上,插上門闩,轉身拉着龔婆婆就朝祖廟裏面疾跑。
“丫、丫頭,怎麽了這是?他們是什麽人啊,還有你不是叫寶……”
卻是龔婆婆一邊跟着顧清往祖廟裏跑,一邊疑惑的問。
隻是,顧清卻沒有時間回答她的問題,“婆婆,祖廟可有别的出口,可有能藏身的地方?”
“哎呦,你這丫頭怎麽……”
瞄一眼顧清凝重的臉色,到了嘴邊的話一變,龔婆婆皺眉,“出口沒有,能藏身的地方就在狐祖像的下面。因爲狐祖是狐狸,總要有藏身的洞穴,所以我們就專門給狐祖修了……”
話沒說完,兩人已經跑到了石像處,龔婆婆一點也不慢的按下機關,“嗡隆”一聲響,足以容納三四人的地洞出現在眼前。
顧清不說話,動作迅速的扶了龔婆婆進去,自己卻留在外面。
“婆婆,記得,待在裏面,絕對絕對不可以出來,明白麽?”
卻是顧清話音還沒落,便依着龔婆婆方才的樣子,按下了地洞的機關。
“可是,丫頭你……”是眼見地洞機關要合上,龔婆婆急慌慌的聲音。
“婆婆,放心,我武功很高強的,不會有事,您隻記得不管聽到什麽動靜,都不可以出來!”是顧清打斷了龔婆婆的話,在地洞閉合的同時道。
婆婆,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有事!
看一眼閉合後完全看不出異狀的地洞,顧清身形急動,朝着祖廟正廳外飛速跑去。
然,她才将将出了正廳沒跑幾步,“哐”一聲響,祖廟厚重結實的大門被重重的撞開。
一扇門闆歪斜着,顫顫巍巍勉強挂在門框上。
顧清步子一頓,當即也不跑了,臉上凝重的表情一收,挂着輕笑,反而緩步朝前迎了上去。
既是聖月宮的人已經發現了她,就絕對不可能會放過她。
爲了龔婆婆的安全,她不能躲去地洞裏。而祖廟又沒有别的出口,若是想逃命,唯一的希望就是出了祖廟,去尋墨楚卿。
既然要出祖廟,就隻能走大門!未免時間長了龔婆婆出什麽意外,她隻能速戰速決,冒險一試了!
至于能不能成功……看天意!
沒錯,這一行十幾人,正是聖月宮的人。
要問爲何他們明明黑衣蒙面,她卻還能第一時間認得出來?
很簡單,隻因爲方才與她視線相對的,那眉眼依稀熟悉的女子,正是幾日前與聖月宮公子在屏風後放肆歡好的女子。
那日,雖隻是匆匆一瞥,但女子同樣帶着面紗的眉眼就是讓她一下便記在了心裏。
但,令她想不明白是,聖月宮第一次抓她是因爲發現她會催眠。可依着墨楚卿的說法,她分明就被聖月宮人推下了懸崖。
到底她有什麽特别的地方,值得堂堂聖月宮,廢這麽大的精力和時間派人追尋她這樣一個跌落懸崖,理論上根本不可能活下來的死人?
顧清不解,卻知此時不是思考此事的時候。
“哼,顧清,你的膽子果然和你的命一樣大!”
卻是扭着腰肢,款步踏進祖廟的黑衣蒙面女子見着顧清迎上來後,惡毒而譏諷的媚聲。
聞言,顧清笑,笑出了聲,笑個不停,聲音婉轉悠長。
黑衣蒙面的女子,也就是聖月宮的羽聖女,看着顧清巧笑嫣兮,一派悠然的樣子,頓時氣得捏緊了身側的素手,連塗着妖豔丹寇的美甲深深陷入嫩白掌心的軟肉裏,都毫不在乎。
“不準笑!死到臨頭,你是哪裏來的膽子笑!再不閉嘴,本聖女這就命人殺了你!”
卻是羽聖女怒火與妒火更盛,朝顧清厲喝道。
“羽聖女,公子交代過,要抓活的回……”羽聖女身後,一黑衣人忍不住出聲。
“閉嘴!若不想給她陪葬,就閉上你的嘴!”卻是羽聖女轉頭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哦,原來姑娘還是聖月宮的聖女啊。雖然我不知聖月宮的稱謂大小,但能被稱呼爲聖女,地位應該是不低了,失敬失敬!”
“隻是,我能否請教一下,你們聖月宮爲何非要盯着我不放?還有,羽聖女殿下,你好像很不喜歡我的樣子,可是我有哪裏冒犯了你?若是有,顧清這就給您賠罪,賠罪!”
一邊帶着笑意悠悠說着話,顧清一邊不動聲色的看着一行人的站位。
估算着若是計劃能成功,她該怎麽穿過這些人出了大門,還有供她逃走的時間是不是足夠回到龔婆婆的小院。
若是時間足夠,蠱毒發作的墨楚卿能不能抵擋得了這些人;若時間不夠,那她又該怎麽辦?
“喜歡?本聖女爲何要喜歡你?顧清,本聖女之所以親自尋來這破地方,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死要見你的屍,活就親手再殺你一次!”
“呵呵呵……”顧清又笑,“想要我死啊,很簡單呐!我不過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哪裏能反抗得了聖月宮的各位高手?”
“隻不過……呵呵呵”,卻是顧清繼續輕笑着,又朝前走了幾步,“不知幾位是怎麽找到這裏的?據我所知,此地隐蔽異常,與外界幾乎沒有聯系,怎麽就被你們找來了呢?”
“還有啊,深秋露重,看幾位的樣子,身上還沾着露水,想必應該是連夜穿山而過,一刻都沒有休息吧。”
婉轉閑适的話語,帶着略略的疑惑口氣,輕柔的,無骨的,鑽入了一行黑衣蒙面的人耳中。
就見,其中幾人聽了顧清的話,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顧清藏在粗布麻衣寬大袖口中的素手一緊,又開了口,“唔,幾位找了我這麽久,定是辛苦疲乏至極了。這祖廟裏有供奉用的吃食酒水,還有柔軟暖和的蒲團可以坐下休息。”
“反正我是插翅也難飛了,幾位可要進去坐着緩口氣,解解乏,然後再抓了我回聖月宮?”卻是顧清更加散漫了幾分的聲音悠悠響着。
就見她話音才落,一行人或不自主的打了個哈欠,熱燙的氣息在深秋寒涼的早晨一片霧氣,或雙目直愣的松垮了身子,失了原有的警惕。
隻那當先而站的羽聖女眉頭微擰,美目含着疑惑,卻不似其餘黑衣人般愣怔。
即便如此,羽聖女定住不動的瞳孔和視線,依舊讓顧清松了口氣。
聖女果然是聖女,其他人明顯被她輕度催眠了,隻這羽聖女,卻隻是神識有一些恍惚而已。
但,即便如此,也足夠了!
這麽想着,顧清悠悠的輕笑聲不停,腳下的步子也同樣悠閑,晃晃悠悠就朝大門處走去。
直到,錯身而過那羽聖女;直到,小心的從其餘黑衣人的人縫中穿過;直到,一腳踏出了祖廟的大門!
當即,顧清的笑聲一停,以着她能達到的最快速度,朝着龔婆婆的小院拔腿就跑。
沒錯,從祖廟大門被他們破開的那一秒開始,她就暗中開始催眠。
緩步的移動,悠閑的輕笑,還有露水,疲乏,休息……一切一切,不過都是爲了想要冒險試着催眠他們而已。
當然,她的催眠水平有幾斤幾兩她再清楚不過,所以根本沒有想過能借此擺脫了聖月宮的人。
她所想要的,不過就是短短幾分鍾,能夠讓她逃出祖廟的時間而已。
隻有出了祖廟,她才有活路!
然,事情看似順利,看似成功,實則卻不然。
顧清才将将跑了沒幾步遠,就聽那羽聖女氣極的一聲厲喝,下一秒,一道黑色的人影從祖廟中一晃而出,轉眼就到了沒有輕功傍身的顧清近前。
緊接着,羽聖女染着丹寇的素手銀寒匕首一現,一秒都不遲疑的,就朝顧清的脖頸處抹了過去。下一秒,伴着顧清的悶哼聲響起,血色飛濺,在深秋的寒陽下,妖豔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