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的,全都亮着爪子叫嚣威脅老身,真以爲老身是紙糊的麽?想死?好啊,一刀子下去,死給老身看看!别的不敢說,你若死了,老身定在你屍首尚溫之時,就要了你那賤人娘的命!”
許是真的怒到了深處,顧老夫人再不管言語是不是有違自己的身份,竟是直接稱呼李淑婉爲賤人,朝着顧清就冷喝道。
顧清笑,“是嗎?我知自己如今勢弱,性命在你們眼中也輕賤的不值一文,隻是,我死你不怕,那這樣呢?”
話音未落,身影急動,卻是那抹銀寒已經抵在了顧姿恒的臉上。
“你,你,野種,你幹什麽,你放開我!”察覺了顧清的意圖,顧姿恒不管不顧掙紮了起來。
“閉嘴!不想你嬌美的臉蛋開花,就給我閉嘴老實待着!”
沖着顧姿恒吼了一聲,顧清擡頭,再看向上首,“我不知道你們到底在謀劃些什麽,也沒興趣知道。隻是,若我猜的沒錯,無論你們所爲何事,若是我這好妹妹毀了臉,見不了人,那算盤打的再響又有屁用!”
一屋子的人都被顧清這番舉動吓得傻了眼。
顧老夫人眯着眼縫看着顧清,眼中射出的狠意似是恨不得戳穿了她去。
不退縮一絲一毫,顧清亦是同樣回看着顧老夫人。
片刻……
“徐嬷嬷,去,取了東西給她!”卻是顧老夫人開口朝身側站着的人說道。
很快,藥箱連同從邺城帶來的草藥一并被取了來。
顧清一手衣袖一抖,隻見寒芒一閃而過,下一秒顧姿恒尖叫聲已經響起。
“恒兒,恒兒!你,你幹了什麽?”旁側,是美豔夫人驚慌的質問聲。
顧清收了刀,一把接過徐嬷嬷手中的東西,“想必你們也知道,我會醫術。未免再生事端,就紮了我這好妹妹的穴而已。不過,此穴除我之外無人可解,若不信,你們大可尋了大夫來看。所以,不要再使什麽肮髒手段,待我救回了蘇喬,定會給她解開!”
撂下話,也不管旁人什麽反應,顧清轉身疾步就朝門外回去。
…
奪門而入,隻見小丫頭一動也不動的跪坐在床邊,眼睛瞪的老大,看着床上的蘇喬。
聽到響動,小丫頭驚了一下,轉頭見來人是顧清,一張還挂着淚痕的臉上明顯松了口氣。
“去,給我端水過來,我要洗手!”
顧不上理會小丫頭什麽反應,自知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顧清放了藥箱等在一旁,低頭打開就檢查了起來。
待小丫頭磕磕絆絆把淨盆端了過來,顧清已經檢查妥當了一衆用具和藥材。
幸而,一切正常,并沒有被動手腳,不然……
搖搖頭,阻止自己去想那些沒有發生的事,吩咐了小丫頭重去取熱水來,顧清這才動作迅速的洗了手,給需要用到的東西都消了毒,掀開被子,開始給蘇喬療傷。
同一時刻,伴着紫怡園中哭鬧的聲音,一個,兩個,接二連三的大夫被請進了定國府,又接二連三被咒罵聲趕着出了大門。
…
最後一針下去,穿過皮肉,打結,剪線,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管不了一旁取了熱水返回的小丫頭震驚不可思議的目光,顧清擦了擦額頭滲出的細汗,這才終是松了口氣。
幸而,幸而刀口不深,隻是劃破了皮肉,并沒有觸及内裏的髒器,否則……
将手裏的東西都放下,顧清看向一邊的小丫頭,“我要去配藥,你将她的衣服換下來,不方便脫就直接剪了,給她擦拭一下身子,不要動傷口,也不要讓傷口沾到水,尤其是我剛剛縫起來的地方,聽清楚了?”
“啊?是,是,奴、奴婢聽清楚了!”
“很好,衣服都在衣櫃了,取了裏衣換上就行。”
說完,顧清拿着草藥去了一旁桌邊。
失血過多,傷口又暴露在空氣裏時間太長,發炎化膿的可能性高,更不論還有額頭、臀背上的傷口。
想着這些,心頭的火又飙蹿了起來。
顧清深吸口氣,搖了搖頭,壓下怒火,拼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着手配藥,還有烏鴉在等着她,她必須要快!
外敷的,内服的,消炎的,退熱的,補血的,隻要是現下需要的,一概麻利的配置好。
幸而,所需的藥材本就是顧博中經常會用到的,所以即便不多,卻樣樣齊全。
待顧清準備妥當,正好,小丫頭也給蘇喬換洗完畢。
顧清上前,瞥一眼小丫頭鼻尖的汗珠,“這是需要煎的藥,現在就去,不要離開半步,三碗水煎成一碗,然後端來。記得,不準假手他人,所有的事情,都由你親自動手。”
“是是,奴婢這就去,這就去。”
接了顧清遞過去的藥,小丫頭就朝門外跑去,看着樣子,已經不像先前那般懼怕顧清。
顧清上前,開始處理蘇喬其他的傷口,并且将配好的外敷藥活了溫水敷在傷口上。
等忙完了蘇喬的傷勢,小丫頭正巧端了藥來。
顧清吩咐了她給蘇喬喂藥,這才騰出了手去仔細檢查烏鴉的傷勢。
不檢查不知道,一查之下,顧清隻想不管不顧,立時就沖出去和那些人拼命!
三條尾巴,兩條腫大,一條尾尖粉碎性骨折;身體上疑似摔打傷;髒器損傷,微出血!
如此可愛,雪團子一樣萌蠢的小東西,他們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腦海裏控制不住的閃現出的,是蘇喬被人抓着,而烏鴉被人狠力摔向地面而後用腳大力踩碾尾巴的場景;是蘇喬拼死掙脫,不顧肚腹受傷,不顧臀背被人棍打也死死護着烏鴉的場景;是在蘇喬哭喊,烏鴉哀嚎厮叫的同時,一衆人朗聲大笑的場景。
一幀幀,一幕幕,不停的挑戰着顧清最後的理智。
“滴答”一聲響,忍了一夜的淚終是落了下來。
“小、小姐,你……”
給蘇喬喂完了藥,小丫頭轉頭,看到的就是顧清滿臉淚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