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李管事的和王大夫加上制藥坊的錢大夫和周大夫一起,在益生堂附近,搭建醫棚,免費施藥,而這個藥,就是預防這次瘟疫的藥。
韓楉樰想着,既然這次瘟疫的源頭,是淮河發大水引起的,那麽來投奔親戚的,肯定不止李大柱的親戚一家,說不定還有其他的人。
這樣一來,就很危險了,她必須先防患于未然,免得再發生杏花村瘟疫這樣的情況。
“曹大人,你将這個藥方拿去,到處公告,就說是防止瘟疫的,讓每個人都喝上一碗。”
韓楉樰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她現在必須借助官府的能力,才能将這個藥方傳出去,讓更多的人知道。
“韓大夫,這是爲何?”
曹直正站在圍欄外面,拿着韓楉樰交給她的藥方,有些不太明白問什麽要這樣做。
“我懷疑這瘟疫是從淮河那邊傳過來的,那邊發了大水,很多人的家園都被沖毀了,肯定是要離開投奔親戚的。”
韓楉樰将自己的猜測告訴了曹直正,這樣一說,他也知道這件事事關重大了。
雖然韓楉樰說的是懷疑,但是曹直正覺得是八九不離十了,而且這是防止瘟疫的藥,喝了又沒有任何的壞處。
杏花村的瘟疫,已經是被很多人知曉了,免得到時候,人心惶惶的,還不如現在就讓他們安心一些。
“本官知道了,多謝韓大夫,我會盡快将這個藥方送到更多的地方的。”
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曹直正再也不耽擱,馬上就離開去做這件事情去了。
而李管事的,接到了韓楉樰送回來的信的時候,除了感歎她的慷慨大義,也馬上動手準備她在信中所吩咐的事情。
看着李管事他們忙忙碌碌的,好幾天沒有看到過韓楉樰的韓小貝心裏有些不安。
“青墨哥哥,我娘親到底做什麽去了?”
雖然韓楉樰走的時候,交代過,讓他們給韓小貝說她有急事,要出一趟遠門,就是不想讓他擔心,但是他根本就不相信。
韓小貝知道,若是韓楉樰真的要出遠門的話,一定會帶上自己的,就算不帶上自己,也會和說一聲的,不會這樣急匆匆的交代一聲就走了。
“你娘親去杏花村給那裏的人治病去了。”
青墨是真的韓楉樰是去治療瘟疫去了,當時他也是要和她一起去的,但是她說什麽也不同意,而且他去了也沒有什麽用,他不會醫術,也幫不上什麽忙。
而且韓楉樰走的時候,将韓小貝交給了他,青墨雖然擔心她,但是也不能扔下韓小貝去找她。
“杏花村?治病?是什麽病啊?怎麽去了這麽長的時間?”
韓小貝是相信韓楉樰的醫術的,能讓她治這麽長時間的病,肯定是什麽了不得的大病。
青墨聽了韓小貝這一連串的問題,閉着嘴,沒有再回答他的問題,他一向不擅長說謊,害怕自己一不小心給說漏了嘴。
韓楉樰特意交代過,她去治療瘟疫的事情,千萬不能讓韓小貝知道,就是不想他擔心。
不過好在青墨一向是沉默寡言的,他不說話,在韓小貝看來是在正常不過了。
知道了韓楉樰的下落和她去做什麽,韓小貝雖然好事擔心,但是也就不像剛剛那樣着急了,就進書房看書去了。
“青墨哥哥,我娘親一回來,你就要告訴我啊!”
而在韓家村的林浩峰,知道了韓楉樰去了杏花村治療瘟疫,要不是孫萬祥他們攔住了他,當時就差點跑到杏花村去了。
也幸好韓楉樰給他送了信回來,告訴他,自己一切都好,讓他不要擔心,林浩峰這才沒有直接到杏花村去。
其實韓楉樰給林浩峰寫信,一方面是報平安,另一方面就是讓他把這次藥材收集的藥材,把她需要的,全部送到杏花村去,剩下的,全部送回益生堂交給李管事。
“楉樰,你怎麽樣?身體還好吧?我看你好像瘦了不少,是不是太辛苦了?”
這次,趁着給韓楉樰送藥材過來,林浩峰也執意跟了過來,還讓曹正直放了他進來,好見韓楉樰一面。
看到滿臉擔憂的看着自己的林浩峰,韓楉樰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笑容,告訴他自己沒事。
“放心吧林大哥,我能照顧好自己的,我不是說讓你不要過來嗎,你還是快出去吧,萬一染了病,就不好了,你記得出去之後,找古大夫要一碗預防的湯藥來喝。”
林浩峰不想走,還想和韓楉樰多待一會兒,可是他也知道她身負重任,是不可能閑下來的,而且自己在這裏,萬一真的染了病,還是給她添麻煩。
想通了這一點,林浩峰雖然不願意,但是也依依不舍的和韓楉樰告别離開了。
“那好,楉樰,我就先離開了,你放心,我就在外面,你有什麽事情,就來找我。”
本來韓楉樰想讓林浩峰回去的,随便是回益生堂,或是韓家村都好,不過想到他的執拗,也知道勸不了他,也就随他去了,正好這個時候,有人喊她。
“韓大夫,你快過來一下。”
韓楉樰還來不及和林浩峰再說一句話,就往叫她的人那裏去了,原來是有一個病人的病情已經開始加重了。
這個病人在韓楉樰來的時候,就已經快要不行了,不過他的身體底子還算好,又一直在喝着藥,所以一直撐到了現在。
“韓大夫,我,是不是要死了?”
這個人現在即使是快要死了,但是也因爲瘟疫,讓他的身體,看起來胖胖的,韓楉樰知道,這都是水腫。
他的聲音很低,也很虛弱,兩隻眼睛沒有神彩,顯得有些空洞,語氣裏有着絕望。
“我知道,我要死了,我不想死,可是韓大夫,我還是要謝謝你,我知道我早就該死了,是你讓我又活了這麽多天的!”
韓楉樰聽着他的話,眼睛有些濕潤,這個男人才二十來歲,他的妻子剛給他生了一個兒子,正是人生中最好的時候,但是卻面臨着死亡的考驗。
而且,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沒有怨怪過任何的人,反而還在感謝這韓楉樰。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
韓楉樰不想讓這樣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離開,讓一個家庭,就這樣失去了丈夫和父親,她拿出了自己的銀針,開始給這個男人紮針。
讓人将這個男人放平,然後開始在自己已經确定好的穴位上,毫不猶豫的開始下針。
等韓楉樰集中所有的精神下完了針得時候,她的後背已經被汗給打濕了,但是她現在去顧不得這些,細心的觀察着這個男人的情況。
停針兩刻鍾,韓楉樰收了針,在這期間,沒有任何的意外發生,收了針之後,這個男人也沒有死,她又重新給他把了脈。
韓楉樰送了一口氣,他的脈象雖然還是虛弱,但是卻不是剛才那樣,呈現出一種死相。
而這個男人,也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和剛才不同,剛才他能夠感覺到,自己是快要死了,但是現在卻沒有了那樣的感覺。
“韓大夫,我,我這是不會死了,對不對,多謝你韓大夫,是你救了我的命!”
從絕望中看到了希望,這讓這個男人喜極而泣,同時也感謝這韓楉樰的大恩。
“你現在隻是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候,不過你自己要撐住,我會盡快向辦法解決這次瘟疫的,隻要你堅持到那個時候,就有希望了。”
那個男人聽了韓楉樰這話,連連點頭向她保證着。
“韓大夫放心吧,我一定會堅持住的,我還想再看到我的妻子,和我的兒子呢,我以後,一定會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的。”
這個男人從生死關頭走了一圈,越發明白自己心中的渴望,其實他也一直在慶幸,瘟疫爆發的那段時間,他的妻子帶着兒子,回娘家去了,才沒有趕上這場要命的瘟疫。
這對這個男人來說,真是最辛運的事情了,而且現在,自己還有了治好的希望,他隻剩下滿心的感激了。
韓楉樰又交代了他要記得喝藥,就離開了,不過站起身的時候,身體虛晃了一下,這樣一旁的人看得都很擔心。
“韓大夫,你怎麽了?沒事吧,是不是太累了?”
旁邊的人,想要來扶着,韓楉樰已經站正了身體,對着他們搖了搖頭。
“我沒事,可能是蹲的時間太長了,走一走就好了。”
說着,韓楉樰就慢慢的走開了,她雖然這這些人說着沒事,但是她自己知道,自己真的是太累了,她已經連着好幾天沒有休息好了,一直在研究着這次瘟疫的藥方。
而且剛剛給那個男人紮銀針,又耗費了太多的精力,導緻她現在有些頭重腳輕的,這也是爲什麽銀針有效,但是韓楉樰卻沒有用這樣的方法的原因。
針灸很耗費精力,若是她每個人都針灸的話,恐怕,還不等這些人好,她自己就先精疲力竭而亡了,而且這針灸很考驗一個大夫的能力。
韓楉樰不敢說自己出神入化,但是自己帶來的大夫裏,還沒有能和自己一樣算計精準的針灸高手,若是平時也就罷了,但是現在,稍有差遲,就會要了人命。
“韓大夫真是醫術高超,太了不起了。”
“是啊,若不是韓大夫,我們恐怕早就死了,她可真是活菩薩。”
韓楉樰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那些看着她救活了那個男人的人們,都議論開了,全是贊揚她的好話。
他們沒有一個人責怪過韓楉樰,說她明明可以用針灸來救他們,卻沒有用,他們都相信,隻要是有任何的辦法,她都不會放任他們去死的。而且他們也清楚的看到韓楉樰給那個男人針灸之後,變得煞白的臉色,和差點連路都走不穩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