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她曾經聽說師兄說過，在後來師兄見到師父的時候，感覺他變了。
雖然說不出來，可就是和以前變得不一樣了。
變得比以前，更多了一種東西。
原來，讓師父發生改變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娘親。
是……程素。
雖然她已經有這樣的心裏準備了，可從绯蘿嘴裏說出來依然覺得有些震撼。
有種不可思議。
有些……可怕。
而這幾年内所經曆的一些，每當出現師父的身影的時候，他似乎總是在誘導她，讓她追上他的步伐。
讓她變得，和他一樣強大。
如果……绯蘿說的是真的……
她看着姑蘇白，卻發現，他的臉上此刻竟然是一種惱羞成怒。
她從未見過在他的臉上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也從來沒有見到過他這樣惱怒過。
周圍的空氣都緊了起來，讓人感到害怕。
楚懷風站了起來，看着他，一字一句，“師父……绯蘿說的，是，真的嗎？”
姑蘇白目光看向了楚懷風，眼神微微有些變化。
“徒兒。”他低聲喚道：“過來，到爲師這裏來。”
楚懷風眼裏已經滿是霧氣，卻依然強勢而堅定，“師父……回答我。”
“過來。”姑蘇白聲音驟冷，命令。
他這兩個字一出來，周圍的氣場立刻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楚懷風幾乎是不受控制的想要往前走。
“思思，不要！”绯蘿沉聲道。
可她剛說完，身子又被一道氣勁擊飛，一大口鮮血立刻湧了出來。
楚懷風沒有過去，她用自己的修爲抵禦着，她看着姑蘇白，眼神一凜，忽然，雙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她幾乎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沉聲緩緩說道：“師父……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師父。至此以後，我們師徒的恩情，就此，了結。”
當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剛擡起頭，就看到姑蘇白走了過來，緊接着她的神識就陷入了一片昏暗。
姑蘇白主動走近到了楚懷風的面前，他的手一碰到她的腦袋，她整個人就昏睡的倒了下去。
姑蘇白手一摟，就倒在了他的懷裏。
绯蘿驚了一下，“你對思思做了什麽？？”
姑蘇白的手輕輕的撫摸着楚懷風的臉頰，有些憐惜，唇線輕挽，“你沒看到嗎？她很難過。可，隻要，她忘了這一切，她就……不會難過了……”
绯蘿心中驚駭，難道姑蘇白是抹去了楚懷風的記憶？？
“你怎麽可以這麽做？她是你的徒弟啊！”绯蘿怒聲呵斥。
“思思有孩子，有丈夫！你這麽做根本不配當她的師父！姑蘇白，我真是看錯了你！”绯蘿實在忍不住罵了出來。
“那又如何呢？”姑蘇白輕飄飄的回了句，絲毫不在意。
“我隻不過……是種下了一顆種子，等到成熟的時候……自然，應該收獲果實啊……”姑蘇白輕輕的說道，将楚懷風鬓角的頭發用手指梳了起來，順到了耳後。
他的話讓绯蘿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是一種從靈魂都散發出來的恐懼。
她忽然覺得，這才是他，才是真正的他。
又或者……他是被孤獨折磨成了一個病人。
一個偏執的病人。
而這個時候，北齊的大軍已經攻進了燕國的帝都，蕭世甯卻根本沒有進皇城，帶着人直接往國師府趕了過來。
蕭世甯心裏發慌，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
而唯一讓他能夠産生這種預感的人，也隻有思思了。
所以他沒有任何停留，直接趕向了國師府。
思思一定不能……一定不要出事……
姑蘇白将楚懷風打橫抱了起來、
“你要帶她去哪裏？你不能帶她走！”绯蘿站了起來，可她剛站起來就摔倒在了地上。
姑蘇白剛剛那兩道氣勁下來，她的丹田已經被破了，短時間内根本沒有辦法再使用修爲。
姑蘇白根本沒有理她，抱着楚懷風，身影一閃，就已經消失了。
“思思！！”绯蘿着急的有些歇斯底裏，可整個院子，就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姑蘇白和楚懷風兩個人已經消失了。
剛趕到國師府外的蕭世甯一聽到绯蘿喊的兩個字，心猛地一緊。
什麽都不管，直接飛進了院子裏。
可整個院子裏，隻有绯蘿。
還有滿庭枯敗的花草，殘落的到處紛飛。
他立刻走到了绯蘿面前，“師父，思思呢？”
他急聲問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绯蘿看向蕭世甯，眼裏滿是悲恸，喑啞着聲音，“思思……被他帶走了……對不起徒兒，我沒有保護好思思……對不起……”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都還沒落下，绯蘿便昏死了過去。
“師父！”
蕭世甯已經顧不得绯蘿了，立刻招了人照顧绯蘿，自己馬上追了出去。
他心裏的那種害怕從未這麽強烈過，他用盡了自己所有的修爲順着楚懷風的氣息追了過去，可她的氣息就在不遠的地方，就消失了，再無一點頭緒。
三天後。
楚懷風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痛，仿佛過了很久很久她才醒過來。
睜眼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一張她再也熟悉不過的臉，她立刻笑了起來，“師父。”
姑蘇白憐愛的撫摸着她的腦袋，“醒了？”
楚懷風看了下四周，目露疑惑，“師父，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可是，我想不起來了……”
姑蘇白寵溺一笑，“想不起來，就不想了。”
楚懷風點點頭，站了起來，有些興奮，“師父，我們下一個地方去哪兒？”
她記得，她正在和師父遊曆大陸，在路上不小心睡着了。
而在此之前，她生了一場重病，這場重病讓她沉睡了好幾年。
這是她的記憶告訴她的。
姑蘇白也從坐着的姿勢站了起來，伸手替楚懷風拈去了頭發間的落葉。
“下一個地方啊……”姑蘇白緩緩的擡起了頭，卻看向了天際。
楚懷風挑了下眉，打趣，“師父，你總不能帶我上天吧？”
姑蘇白也笑了起來，“下一個地方……去一個，遺失了我很多很多年的地方……”
楚懷風疑惑，正要問什麽。
“思思！！”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消瘦的人影落在了他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