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想到，當我在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死了。雖然她的死有難産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因素卻是當年她在被十方界追殺的時候所留下的隐疾。
但我更沒想到，她還嫁了一個凡夫俗子留下了了一雙女兒。”
楚懷風眉心緊颦，心中有些疑惑，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姑蘇白垂眸輕笑，“既然是她的女兒，那麽……我也應該好生照料才是。
她不是一直想陪着我麽，這既然是她生前的遺願，那麽……便讓她的女兒，來替她完成。
我算出這兩個孩子，十八歲那年都有一場生死劫。
而其中一個孩子……更竟然是鳳星命格。所以，我抱走了這一個孩子，帶回了澗溪谷。
取名……懷風。”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楚懷風的拳頭不自覺的握了起來，周身都散發着一股冰冷。
“而她的女兒……”他唇間淺笑，“我必然是要認真教導的。
“而你，既是爲師的弟子，又是她的孩子，身又有鳳星之命，就已經注定了，你，是不一樣的。
這個世間，也隻有你……才有這個資格，和能力能夠陪在我身邊了。
而能與你站在高山之巅，永遠俯瞰世間繁華衰變的人，也，隻有爲師。”
他盯着楚懷風，一字一句，說着最後那句話。
沒有一點遮掩，赤裸的讓人害怕。
也讓绯蘿和楚懷風兩個人心中都是一緊。
“我知道，你命中注定要經曆一場劫難，從我，看到那個少年出現在澗溪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就是你的劫。”姑蘇白徐徐道來，說話間就好像是在喝水吃飯一樣的尋常。
又像是多年前，教導楚懷風時候的循循善誘。
“而那個孩子……眉宇間都是一股子的野心，你年少單純，心思純淨，必然，會被這樣的人所吸引。
可這樣的人……”他輕笑了一下，“最終，必然傷你。”
“你雖是鳳星的命格，可終究，那時也隻是一個普通的人。即便修煉選冰訣到最後一層，突破到化臻境地，終究會基石不夠，導緻修爲不穩。
心性不夠，則，無法，再進一步。
所以，在此之前，你所需要的，便是煉心。
隻有經曆過生死，體味過世間百态，心境才會有着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個時候……你才會知道，這個世上，也沒有任何值得你留戀的事情……
而你的每一場劫難，都不過，是你的踏腳石罷了……”
楚懷風低着聲音，“當年，澗溪谷，秦隽，雲若的事，是否……也與你有關？”
姑蘇白笑着看她，就像是一個看着孩子任性胡鬧，卻依然滿眼寵溺的長輩，“每一件事的發生，都有其誘導成因。那兩個孩子的誘導因素……恰好是你，罷了。”
楚懷風眉眼都泛着冷意，但已經相信了他的話。
因爲她知道，這種事情上，他沒有必要說謊。
而且……澗溪谷是當年的老谷主交給他的。
他不可能會親手毀了這個地方。
雖然他的所作所爲讓人捉摸不透，可這一件事，澗溪谷當年的滅亡，應該不會出自他的手。
“所以……你知道我會死，讓我借屍還魂在了我的同胞姐妹的身上，是麽？”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緩聲質問。
“徒兒很聰明，落秋的确是我的人。毒，也是我命令她下的，爲了确保萬無一失。
但，即便……我不讓她下毒，她，也一樣會死。”姑蘇白輕抿了一口茶，曼斯條理，“雙生子，若現鳳星命格……二者隻能活其一，因爲，另外一個人，從出生開始，就是鳳星命格的護佑者。
到了時間……必然會死去。
無論，是以何種方式。”他聲音漸冷，是一種讓人心寒的冷漠。
绯蘿終于忍不住了，憤怒的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石桌。
“姑蘇白！你這個混蛋！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思思是無辜的啊！
什麽鳳星不鳳星，都是你的自以爲是，如果不是你，也許思思根本不會死！
你們不是還說魔星的出世必然會天下大亂，禍亂十方嗎？
現在不也是好好的？你這一生都在自以爲是！
其實程素嫁了人之後，根本就不再喜歡你了吧，如果她不是愛極了左丞相，又怎麽可能嫁給他，還爲他生育女兒？！
明明人家可以一家人共享天倫，可你卻自以爲是的帶走了一個，讓人家妻離子散！
你根本就是不甘心！不甘心程素在之後嫁給了别人，所以，你才會讓思思——”
“啊！！”绯蘿突然整個身子都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绯蘿！”楚懷風失聲道。
绯蘿也很快從地上站起來，但剛站起來，就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楚懷風眼裏有些擔憂，但绯蘿卻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可眼裏卻早已泛紅濕熱。
“怎麽，戳到你的痛腳，所以，惱羞成怒了嗎？”她必須要拖住姑蘇白，因爲就在剛剛她已經感覺到了，他勢必要把思思帶走。
她要拖到蕭世甯來。
她不是姑蘇白的對手，但如今的蕭世甯，未必不是。
隻要蕭世甯和思思聯手，也許可以打敗這個男人。
姑蘇白淡漠的看了绯蘿一眼，那雙眼睛裏沒有一絲感情。
绯蘿卻繼續接着說道：“就算你殺我，我也要說完，讓你好好看清你自己的内心！你總把世人當傀儡，以爲你和這個世間上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你自己看看，其實你自己才是最肮髒，執念最深的那一個人！”
楚懷風其實覺得绯蘿的話并沒有錯，雖然讓她覺得有些震撼，有些驚世駭俗。
可現在她這樣跟姑蘇白對峙，分明就是在拿自己的命來賭。
绯蘿是喜歡他的，楚懷風一早就知道。
可現在……
绯蘿怒笑，“其實你一早就變了，從程素離開你之後，你就變了，對嗎？你發現，你開始喜歡她了。可是，程素爲你做了那麽多，卻嫁給了别人。
你不甘心，所以，你就把這種感情轉到了思思的身上。
你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得到思思，要讓她永遠，都禁锢在你的身邊。
變得和你一樣的無情冷血，成爲你的複制品。
因爲隻有這樣，她就能隻能和你在一起了。
你孤獨，寂寞，即便你不承認，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所以，你想要一個人陪着你了。
我說的，對嗎？”
绯蘿在說的時候，雙眼已經通紅，眼角的淚水也不争氣的流了下來。
而楚懷風整個人都在原地怔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