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隐匿在整個大陸上的所有澗溪谷的勢力都處在一個高度運作的狀态。
散落在大陸各處的情報像是流水一樣朝着北齊的平陽城湧進。
再通過一道道密令從平陽城飛散至大陸各地。
同一時間,北齊的軍隊也在開始集結,派遣了其中一支小隊駐紮在大梁和鳳翔交戰的百裏開外。
每個人的心中就像是緊繃着一根弦,等待着一觸即發的那一刻。
這個時候,北齊的動作,就已經能夠徹底決定,整個大陸戰亂的格局。
而這一個月中,蕭世甯也忙得腳不沾地,就連待在太子府中的時間都變得極少。
而倆人自從上一次從書房交談之後,雖說關系也得到了緩和。可随着楚懷風整日待在錦苑裏修煉打坐,和蕭世甯的話語也漸變漸少。
對于楚懷風的這種變化,蕭世甯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即便是想和她多說會兒話,多聊一會兒天,似乎都變得有些困難。
看起來倆人之間并沒有什麽矛盾, 但卻有一種說不清的東西在倆人之間蔓延着。
這種感覺快把蕭世甯折磨瘋了,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辦。隻有不斷的用功,處理政事。想要用這些正事來得到楚懷風的認可和歡喜。
楚懷風運轉着體内的心法,經過這一段時間在朱默的調養下,她的身體也已經逐漸康複。
而且,修爲也已經快到天元之境,隻需要一個契機,她就能夠完全的邁入天元境地。
她練功仿佛入了魔,幾乎每日大半段的時間,都在入定修煉當中。
蕭世甯見狀,也不多打擾她,隻是讓人準備了一些熱食,就繼續去忙自己的去了。
而在那一日須彌小世界中出現了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之後,她每一次打坐入定,将神識探進須彌小世界時,同樣都會見到那個女人。
而每一次,都像是在進行着一場戰鬥和交鋒。
甚至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的神識會被禁锢在裏面,但實際上又好像沒有。
當睜開眼後,她依然是她,并沒有什麽變化。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爲什麽,不管她嘗試了什麽方法,都沒有辦法将這個孩子給落掉
“你就當真,這麽想留在這個世上麽……”她輕輕的歎胃了一聲,感受着肚子裏微弱的動靜,在心底的深處,也隐隐的泛起了一絲柔軟。
可這柔軟剛一出現,就立刻被另外一種情緒所堙沒了。
臉上的溫柔一閃而逝,快的根本捕捉不到任何一點方才的柔軟,變得淡漠而平靜。
伸手蘊起了一到内勁,一股乳白色的真氣彙聚在掌心,她緩緩的将手靠近自己的小腹位置。
而當那真氣越加靠近,她就越加的能感覺到肚子的疼痛,像是裏面有什麽東西不斷的在踢打着她。
甚至在她的耳畔隐約的能夠聽見從身體裏傳出來凄厲的喊叫聲。
“娘親!不要!不要啊!娘親!”
楚懷風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痛苦糾結的神色,和冷靜的那張臉就像是在她的身上突然多了一道重影,不斷的變換。
最終,她還是把手放了下來,手心内的真氣,也漸漸的散開。
“罷了,既然你留戀這個世間,那……你便……留下來吧。”她目光清澈,盯着自己的小腹緩緩道。
當她将手放下來的那一刻,那股劇烈的絞痛也停了下來,整個腹部也都趨于了平靜。
蕭世甯正要去往錦苑,忽然想起,這個時候,思思應該在修煉。所以他進入錦苑之後,就直接折道去了錦苑的小廚房,準備給她親手端一些食物過去。
可正當他走進小廚房,就聞到了一股藥渣的味道。
初以爲難道是錦苑中有人生病了,可再一聞眼神卻微微變了一下。
他擡步直接走到了廚房處理殘渣的地方,沉聲問:“這是怎麽回事。”
小廚房内的下人頓時慌了神,還以爲太子殿下要問責,“回太子殿下,奴才這兩天……這兩天偷了些懶,這是前幾日的潲水,還未來得及清理,請殿下恕罪!”
這些東西本應該當天就清理掉的,但這兩日他有恰好看上了府裏的一個丫頭,私會去了。所以就撿了些懶,想着幾日處理一次也應該不會有事。反正小廚房内十分幹淨,隔兩三天也不會有什麽事的。
哪想,今日就被太子殿下個逮着了。
蕭世甯雙眸冷眯,“本王問的,是這藥物,是何人服用?”
下人被問懵了,這才顫顫巍巍的直起身子,往那個桶裏看了去。
這才看見那上面浮着的一層藥渣。
他仔細的想了一下,“這個……奴才記得,好像是娘娘服用過的。是半夏姐姐親自煎的藥,還說是藥三分毒,讓奴才務必要處理幹淨。”
下人還以爲,是因爲自己沒有把這些藥渣處理幹淨的原因。一下子頭垂的更低了,等候着太子殿下的發落。
蕭世甯目光冷沉,周身遍布寒意,直接轉身就離開了小廚房。
看到蕭世甯離開,小厮那懸在嗓子眼兒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才發現他的身體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得僵直無比,就連動一下都十分艱難。
半夏害怕的看着座位上的那個男人,剛擡起頭,又把頭埋了下去,指尖都在不住的發顫。
蕭世甯把玩着自己手指上的玉戒,他低垂着眉眼,半張俊美的臉廓,都籠在了一層陰影裏。
“如果,你如實的告訴本王,那麽,本王還會容許你,繼續留在她的身邊。否則……即便你在她的身邊變做了一條狗,你也再沒有留在她身邊的資格。”
蕭世甯的話說得極爲緩慢,可沒一個字都宛如一記重鼓錘在了半夏的心上。胸中驟然像是被一塊巨石被堵住了,不管她是想要開口,還是咽下一口氣,都覺得無比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