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船槳的滑動,小船也離了岸。
看着遠處的江天一色,楚懷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并沒有水分的濕鹹,反而帶着一股淡淡的香氣。
烏篷船在水面上平穩的行駛着,偶爾吹來的一陣風,讓船身晃動了幾下。
可撐船的老伯卻能讓控制住船身讓人感覺不到一點兒晃動。
這老伯,也非尋常人。
即便修爲未達化臻,那也是俗世界中極難見到的高手。
楚懷風立身在船頭,幹脆閉上了眼睛,讓神識開始入定起來。
很快,她的思緒便和外界隔絕了,隻能感覺到清爽濕潤的風仿佛吹進了她的身體,讓她整個人都變得通透無比。
“咦?”撐船的老叟發出一聲驚歎。
隻見船頭的一襲紅衣好似在那刹那間和這一切都融爲了一體。有那麽一瞬間的功夫,就連她這個人都消失不見了。
老叟擦了擦眼睛,還以爲是自己看錯了。當再看時,看到驚豔絕塵的紅衣少女仍舊在船頭,才放下心來。
應該是他的錯覺,哪有人能真的憑空就消失了的。
于是,老叟繼續朝着前方劃着船,看上去,劃船的動作很是悠閑緩慢,好似遊湖一般。可烏篷船行駛的速度卻越來越快了。
而就在他将目光移開之後,并沒有看到,那一襲紅衣有那麽一刻的功夫,又幾乎變爲透明和空氣融在一起了。
“懷風小姐,到了。”老叟朗聲道,“這個地方,是大陸之南,處于南塞的,臨水郡。”
楚懷風雙眸緩緩睜開,卻見日頭早已西斜了。
整個碼頭上都被鋪上了一層金黃,碼頭上的人們有條不紊的忙碌着,吆喝聲和熙攘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裏,帶着俗世界中獨有的煙火氣。
“多謝。”楚懷風腳下輕踮,直接從船身飛落在了碼頭上。
這行雲流水般的動作,漂亮的簡直讓人驚歎。
更遑論,那紅衣少女已然是那般絕色出衆。
一時間,碼頭上的人幾乎都被楚懷風吸引住了目光。
可卻隻是豔羨和驚豔,看一眼便不敢再多看一眼了。相比之而言,他們實在太過自慚形穢,好似多看那少女一眼,都是亵渎。
楚懷風回身看了眼,卻發現那艘烏篷船早已起航離開了。
眨眼的功夫,
已經行駛到了一裏之外。
嘴角勾了勾,看了眼天色,看來,她還得先在這兒住上一晚了。
楚懷風的一襲紅衣走在街上,不得不說很是顯眼。她隻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将氣息隐到最低,才終于讓所有人不再講目光注視到她身上。
這裏,是南塞國。
而南塞,便處在大陸的南方,至于臨水郡,如果她記得不錯的話,應該是在南塞以東的位置。
相較于整個大陸而言,也就處在了東南一隅。
走在百姓人群中,濃濃的市井之氣鋪面而來,這些都是生活在最底層的百姓們,可他們的生活,也是絕大多數平凡人的生活。
他們爲了養家糊口而奔波,父母帶着孩子上街玩耍,年輕的男人對一名妙齡少女一見鍾情……
這都是最平凡生活的常态,卻也是,距離她從來十分遙遠的一切。
如同師兄所言,她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從來都不平凡。
也從未,感受過最平凡普通人的生活。
因爲,也不曾有過,哪一顆平常心。
就在這時,前面有一個垂髫小女孩兒正在鬧着自己娘親要吃前邊兒的糖人兒。
“娘親,我要,我要吃!要吃一個大老虎!”
女子寵溺一笑,給了那小販幾個銅闆。
小販立刻眉開眼笑的開始畫起了糖畫兒來,不消片刻,一直栩栩如生的大老虎就成型了。
小男孩兒樂呵呵的拿着糖畫兒,滿心歡喜的跟着女子走了。
楚懷風腳步也忽的頓了下來,看着那糖畫兒,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當初在雍州城的一幕。
蕭世甯就跟獻寶似的,眼裏明眸間都是欣喜,“思思你看,這個糖人兒跟你像不像。”
楚懷風眸光閃了一下,伸手輕輕的接過那個糖人兒,漾起了一絲笑意,“這是你自己畫的?”
“我看他們畫,我也學了一下,一會兒就畫好了。”
“可是,我不喜歡吃糖……”。
“你不是你不喜歡吃嗎?”
“不喜歡……不代表,我不吃啊……”
想着,嘴角也不禁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正要邁步走上前,忽然,一個糖畫兒擋在了自己面前,還有一道颀長高挑的身影。
恍然間,楚懷風幾乎以爲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會是蕭世甯。
“楚懷風,你是不是想吃糖畫兒啊,我給你買了隻兔子,你喜歡嗎?”清朗好聽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楚懷風擡眸,映入眼中的,便是一張明媚陽光的俊臉沖着她明朗的笑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閃爍着晶亮的光澤,倒映着的正是她自己的身影。
見楚懷風看着他,他嘴角一咧,便露出了兩顆小虎牙來,一口明晃晃的牙齒就跟能反光似的。
“你怎麽在這兒?”楚懷風颦眉。
花間島。
“藍大公子不回藍家,反而來找本座,不知有何要事?”池淵一邊給花圃中的靈植澆着水,一邊淡聲開口。
而在花圃之外,那一片凋零落得滿地的花瓣,像是剛剛才經過了一場劇烈的打鬥似的,雜亂萎靡。
“在下的弟弟被池兄的師妹拐走了,在下自然應當來找池兄了。”藍玉痕笑的别有深意。
池淵曼斯條理的繼續澆着水,瀝瀝澆水的聲音在這方天地響起,清鳴的将這個地方襯得分外寂靜。
唇線勾起一絲冷笑,“那藍大公子還不速速将三少爺追回來。”藍玉痕輕輕的搖了搖頭,目光落在池淵修長白皙澆水的手上,“雖然昱瑾在家中最是懼我。可昱瑾性情秉直倔強。但凡是他認準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即便是我這個作兄長的,也撼動不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