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天輕笑,定定的看着蕭世甯,“下官乃臣子,而臣子,隻聽命于君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下官決意走上爲官之路,便再無報負二字。所有的,隻有忠心。”
他很明白身爲臣子應該做的事,和不該做的事。
不該做的不該想的,絕不逾越。而他唯一也是必須要有的,那便隻有忠心二字。
蕭世甯唇線微勾,不愧是思思挑選出來的人。很能審時度勢,也很能,放清楚自己的位置。
“本王之所以用你,你應該很明白當中的緣由。”蕭世甯看着并未看着葛天,語氣泛着一絲涼意,手中隻是似乎愛不釋手的撫摸着左手無名指上的玉戒。
無形的壓力從蕭世甯身上散發出來,讓葛天一時間的呼吸都有些凝滞。
而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被蕭世甯無名指上的玉戒吸引了過去。
雖并非有意,可他還是看見了那玉戒上所篆刻着的一個小字。
不動聲色的隐下眸光,卻未答話。
蕭世甯眸光眼角微妙的挑了一下,“本王從不會留下任何對她有觊觎之心的人在身邊……”他的聲音忽然頓了一下。
而這停頓的一下,似乎也讓葛天的心也懸吊在了空中。
“而你,卻是她留下的。”
涼薄的聲音在葛天上方響起,葛天心中的弦也随之慢慢的松了幾分。
“所以,本王自當信你,用你。”蕭世甯繼續說道:“因爲,本王信她。”
葛天垂着眸子,未敢擡頭。
蕭世甯手指磨砂着玉戒,桃花眼裏眯起一絲慵懶,聲音幽沉,“本王會給你該有的一切,可究竟能做到什麽地步。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葛天立刻單膝跪地,沉聲道:“下官明白。”他明白,從再次見到這個男人的那一刻,他就明顯的感覺到他的不一樣了。他還記得,當初在雍州城的時候,眼前這個男人,更像是一個纨绔的公子哥。雖身邊有‘左公子’作爲幕僚,可卻依舊能看出他身上
的那股冥頑之氣。
那時候,得‘左公子’箴言,他決計歸入九王爺麾下。可也僅僅是因爲‘左公子’。但如今,他确确實實相信,她自信笃定所說出的那句話:“如果我說,他就是未來的天下之主呢。”
這一次,他心甘情願,臣服于他的麾下。
“希望,你不會讓她失望。”他唇線輕彎,眼神也俯視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葛天陰影中的臉看不清神色,可那幹涸的嘴唇卻微微顫了一下,“是。”
他不會讓她失望的。
見葛天的模樣,蕭世甯嘴角才劃過一絲滿意。緩緩道:“這次本王召你進府,還想讓你見一個人。”
葛天擡起頭,每天皺起一絲疑惑。
而就在這時,隻見一道人影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走出來的,是一個穿着華服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有着幾分儒雅氣,可眉宇間卻有着一種不怒自威,深邃的眼裏是一片睿智和浩達。
隻是,那張臉上,隐隐多了一絲本不該有的憂郁和疲憊。即便如此,依然讓人産生一種不由自主的敬服。
葛天腦海裏深思了一下,心中對此人的身份有了個大概的猜測。
“見過丞相大人。”葛天恭敬的行了個禮。
左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在打量,“你就是葛天?”
葛天恭聲道:“學生正是葛天。”
“葛大人,就多勞煩嶽父大人照顧了。”言下之意,葛天入朝的事,就拜托給左複了。
左複沒好氣的看了蕭世甯一眼,然後笑了笑,“放心,本相正愁後繼無人。既然是我閨女看上的人,我自當好好照看。”
蕭世甯臉色驟然變得有些陰沉,糾結在那‘我閨女看上的人’幾個字上。
看到蕭世甯沉郁的臉色,左複的心情也莫名好了一些。閨女不在的日子,也隻有這女婿不高興的時候能讓他高興高興了……
葛天覺得身上一寒,忽然有一種躺着也中槍,被殃及的池魚的感覺。
“葛大人,随我來吧。”左複揚了下下巴,便悠哉悠哉的轉身準備離開了。
葛天見狀,看了蕭世甯一眼,連忙跟了上去。
忽然,左複走到門檻又停了下步子,幽幽的歎了口氣,低聲道:“繼續找吧……”
說完,左複才擡着步子走了出去。
葛天眉頭一皺,不解左複所說的話,不過依舊跟着離開了。
而蕭世甯的臉色卻沉了下來,“還是沒有消息嗎?”
辰月上前一步,沉聲道:“回王爺,暫無王妃下落。”
蕭世甯長長的呼吸了一口氣,好看的桃花眼半眯,帶着一種慵懶的迷魅。
“繼續……找。”
這三個字,和左複方才所說的話,含着一樣的情緒和意味。
辰月恭敬道:“是。”
“最近你見到晚靈了?”蕭世甯忽然開口。
辰月愣了一下,旋即道:“回王爺,見到了。”并且,他們還在一起尋找王妃的下落。
蕭世甯隻是問了一下,也并沒有再追問什麽。隻是拿了個什麽東西出來,遞給了辰月。
而那個東西,正是绯蘿交給蕭世甯的小瓷瓶。
辰月疑惑了一下,正想詢問。
“江逐,辰月。”
“屬下在。”二人齊聲道。
而他們剛回答完,一股強勁的威壓便向他們逼了過來。
而那種威壓讓他們隻覺得宛如千斤巨石壓在身上,身子根本無法動彈。而更讓他們趕到恐懼的是,那種無形的力量,讓他們絲毫沒有反駁之力。
甚至在那股力量面前,他們隻想跪下,就連握着兵刃的手都抑制不住的顫抖。
終于,二人直接跪在了地上,額頭冷汗密布,他們能感覺到他們的背脊都在發涼。
靈魂深處的恐懼襲向了他們全身。“王爺……”辰月艱難出聲。再這樣下去,他毫不懷疑他和江逐二人都會因爲承受不住這股力量而直接爆體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