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剛走進内間不久的蕭世甯,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從自己的懷裏響起,不由自主的頓住了步子。
細碎的水滴從他的臉頰上滑下,滴落在鎖骨之處。隻是一滴雨水,偏生給人一種無比邪佞的魅惑。
他眸光看向懷中已經睡着了的人兒,眼神不自覺的變得溫柔了起來,滿眼之中都是濃濃的寵溺。可忽然,眼神頃刻之間被一層陰郁所覆蓋,那陰郁中,是占有,是霸道,是一種說不出的瘋狂。
這種瘋狂,像是恨不得把懷裏的人一口一口嚼碎,吞進自己的肚子裏。
而這幾種迥然不同,矛盾的情緒,混雜在他的那一雙眼裏,卻根本沒有一點違和感,好似那種矛盾本就是天生一體。
如在黑暗的絕對領域中,開出的罪惡之花……
青滄國,沂水樓。
池淵在書樓裏翻着所有的典籍,一向規整的書樓,第一次有些淩亂起來。
不知道翻了多久,他終于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翻到了一本極爲陳舊的典籍。
這書樓中的書,實際上是池淵在許久之前,從他師父那兒扒拉來的。當時他師父見他喜歡看書,便将那些書都都贈給了他。好像這些書于他而言,不過是數張白紙,絲毫不在意。
但是池淵卻知道,那些書……據說,是師父曾經剛踏足十方界的時候,四處“搜羅”來的各家名典古書。有些書,對于一些家族來說,甚至是寶貝一樣的存在。
池淵将那本書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邊的灰塵。
這才看清,那本書封皮上所寫的幾個大字——陰陽禁錄。
池淵一向清淡的眸子泛上了一絲異色,翻開那本書的扉頁,開始逐字逐句的看了起來。
而越看,那張溫潤的臉也越發的有些凝重。
終于,他看完了那本書。将它重新放回了原本屬于它的角落。
望着書樓外的天空,眸光黯淡,聲音低迷,“師父……你到底,想做什麽呢……”
他送完瀾之回青滄之後,便和阿洛回了一趟十方界,可查遍了整個十方界,都沒有找到關于師父的行蹤。
也難怪,那位叫绯蘿的姑娘,找他也找到俗世界來了。
“公子,楚姑娘來信了。”阿洛在書樓下邊兒大聲喚道。
阿洛才剛開口呢,話都還沒落下地,就見自家公子從書樓上飄然飛落了下來。
“呃……”阿洛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信呢。”池淵直接開口道。
阿洛嘴角微不可見的扯了扯,公子在他眼中難道不是應該十分優雅,不緊不慢的從書樓上慢慢走下來嗎?
所以楚姑娘這算是區别對待嗎??
“這兒呢。”阿洛立刻從手裏将一封信雙手奉上。
池淵直接擡手拿過阿洛手上的信,直接拆開看了起來。
阿洛暗搓搓的摸了摸鼻子,公子啥時候成了師妹控了……
看完那封信之後,池淵的心情雖然好上了許多,可臉上卻還是微微浮現了些許愁容。
見公子這副模樣,阿洛悄聲問道:“公子……楚姑娘有什麽事嗎?”
池淵微微上揚的嘴角,帶着一點點的冷然。
“果然應該讓師妹和蕭世甯和離……”
聽師妹心中所言,蕭世甯的瘋魔之血應該已經發作了。他可不能把自己的寶貝師妹放在一個吃人的怪物身邊。
“啊?”阿洛不明所以。
“阿洛。”池淵吩咐,“立刻傳信回一趟十方界花間島,就說……本座要給本座的師妹招親,所有十方界的年紀在十五以上,三十以下。修爲在化臻以上的青年才俊,都可向花間島送上庚帖。”
阿洛頓時覺得自己的腦子像是被石頭給砸了,暈暈乎乎的。
十方界年紀在三十以下,修爲在化臻以上的人……那都是百裏挑一了好嘛……
而且楚姑娘不是已經嫁人了嗎??
“那個……公子,楚姑娘已經嫁人了啊……”
池淵揚着的唇角泛着一絲不悅,“嫁了人又如何,本座的師妹還怕嫁不出去不成。”
“不是,公子,阿洛的意思是……”楚姑娘已經成親了,如何再嫁人!
池淵似乎知道阿洛想說什麽,認真道:“這一次,我們去北齊,把師妹直接帶回十方界,本座随便挑一個聽話的未來妹夫,也能甩上蕭世甯十條街。”
阿洛:“……”公子您那不是帶,是拐吧?這把自家師妹拐走,然後給師妹改嫁??
這話怎麽聽着怎麽别扭呢?
“怎麽?阿洛有意見?”池淵眉眼輕輕一挑,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帶着絲絲的冷意。
“沒有!公子說的極是!阿洛立刻就去辦!”阿洛二話不說轉身就準備下去辦事兒了。
“等會兒。”池淵忽然喊住。
“公子請講。”阿洛躬身道。
池淵忽然想起來,“那個小家夥最近如何?”
阿洛了然,“瀾之小太子,正在宮中待着。不過聽說,他時常鬧着要出去找楚姑娘,但是青滄帝後不允。如今這帝後和瀾之小太子正在鬧别扭呢。”
“以如今瀾之的能力,再加上背後有師妹的人暗中保護,想要出宮應該并非難事。”池淵有些疑惑,“除非,是因爲什麽事,讓瀾之妥協了。”
阿洛點點頭,深以爲然。
“罷了,不管了。暫時在青滄皇宮待着少給師妹添亂也不是什麽壞事。”池淵淺淺一笑,手裏翻起那張信紙,又再次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師妹這書法,倒是不錯,隻不過蒼勁有餘,力道不足。還得多練練才是……”
“這麽多字,也就師兄二字寫的稍微能過得去一些……”
……
阿洛:“……”
他還是走吧……
青滄皇宮。
小少年憤怒的将宮殿裏的所有珍玩都摔了出來,噼裏啪啦掉落一地。
急的周圍的宮人們團團轉,紛紛圍繞着那些扔出來的東西跑動起來。
“皇上,皇後娘娘駕到——”
就在這時,青滄的帝後也相攜走了過來。
“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宮人們立刻下跪,恭恭敬敬的垂首山呼。“父皇,母後!兒臣想去找師父!”瀾之蹭的一下從寝殿裏跑了出來,對着倆人憤憤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