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風也微思了起來,易輕歌十四歲的時候……那時候,應該是在六年前。
她卻有派長雪去大梁處理一些事情,似乎是因爲他們的據點有一夥山賊滋事,對方來頭較大,人數甚多,處理起來比較棘手。
所以才讓長雪親自走上了一趟。
不過那個時候,長雪回來也沒有提起什麽,所以她并不清楚,長雪當時竟然還遇到了易輕歌。
“他救我,似乎隻是意外。可于我而言……”易輕歌抿了抿唇。
“也是因爲他,所以我才努力勤練武藝,才有了現在的大梁第一女将。因爲當年我曾問他,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他說,他喜歡聰明絕頂,武藝高強的女子。”
說這句話的時候,易輕歌目光深沉的看了楚懷風一眼。從前,她一直以爲宿長雪喜歡的,當真是這樣的女子。所以她才開始下苦心,習兵法,練武藝。
可直到現在她才明白,長雪口中所說,聰明絕頂,武藝高強的女子,是有特指的。隻不過是因爲,那個特定的人,恰好是這般的女子罷了。
易輕歌神色微斂,“後來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奄奄一息,渾身都被利箭刺穿,滿身都是血。若不是他強烈的求生欲讓他吊着一口氣……恐怕,現在這個世間,已經沒有宿長雪了。”
聞言,楚懷風的眼神微垂,心中泛起一絲酸澀和心疼。“我很高興,又一次見到了他。我知道他想做什麽,所以我拼盡全力的幫他。他想身居高位,我力排衆議将他推了上去,成爲了父皇面前的大紅人。他想出使北齊,我也爲他搭橋鋪路……”易輕歌秀眉皺起一
彎好看的波浪。
“我做了這麽多……可是卻從來得不到他的回應。”易輕歌自嘲的笑了笑,看向楚懷風的眼裏,帶着一絲難言的悲傷,“楚姑娘,你說,即便是石頭,也該捂熱了吧。”
在楚懷風的印象中,易輕歌一直是一個敢愛敢恨,灑脫,還帶着點女兒家驕橫的可愛的女子。
可如今的模樣,也隻不過是一個爲情所困,鑽進了牛角尖的女子罷了。
長雪不是石頭,可卻比石頭更爲冷情。長雪天生擁有一副七竅玲珑心,心思極爲敏感,也尤其聰慧。
隻是可惜,這顆玲珑心,生來便是冷的。
自小到大,除了他們那幾個,長雪從來不會對任何人施以關心,也不會給予任何感情。
看似平易近人,實際上比誰都難以接近,這就是長雪。
心思玲珑的人,也向來容易傷情至深。所以,也就隻有将心也一起封藏起來。
“公主殿下。”楚懷風清淡的開口,“長雪自小到大便是如此,如非你對他有恩情,你覺得,他會容許跟着他這麽長時間嗎?”易輕歌緊咬着下唇,眼角的溫熱情不自禁的溢了出來,“可是,本宮不甘心!我拿出了我的全心全意,爲何他就能視如敝履!本宮身爲大梁公主,如此對他屈尊降貴,不惜千裏迢迢前來尋他。可他的心裏…
…他的心裏隻有你!”
楚懷風頓時怔了一下,她沒有想到易輕歌會說出最後那句話。颦了颦眉,也沒有反駁或解釋,眼裏隐下一絲深沉。
“所以呢,你的目的是什麽?”
她可不覺得易輕歌大費周折的把她勾引出來,不可能隻是坐在這裏,和她聊聊有關風花雪月的事。
而長雪的下落,料想這易輕歌也斷不會傷害長雪,所以暫且擱置在一邊。
易輕歌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将自己從一個愛而不得的女子的身份中掙脫了出來。
俨然又是那個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大梁長樂公主殿下。
“本宮是想和你做個交易。”易輕歌以一副成竹在胸的口吻,定定的看着楚懷風說道。
楚懷風臉上有些興味盎然,“哦?什麽交易?”
“本宮知道,你想要什麽,權勢,地位。這些,本宮都可以給你。若你想要北齊的江山,我大梁可随時與你締結盟約,可随時借兵與你。”易輕歌目光灼灼,看着楚懷風的眼裏滿是笃定。
楚懷風眼眸微動了一下,眼簾擡了起來,眼前的易輕歌,比起平時所見到的她,更多了一種凜然的自信,眼裏明眸間都是飛揚的神采。
這,就是大梁國的長樂公主,能夠以一人之力定國安邦,讓滿朝上下心服口服,沒有一點異議的第一女将。
這 才是她應有的鋒芒。
隻不過……這樣的女子,遇到長雪,也注定,會落得一身傷吧。
從易輕歌自稱本宮的那一刻開始,倆人之間的身份已經在無形間拉開了。她以自己的大梁的公主的身份在和楚懷風交談着,代表的,是一國的政治權力的頂端。
而她的這一番承諾,更是字字千金,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一個大國的盟約,甚至是兵力。這意味着什麽,這意味着,即便是造反,她也能夠拿下北齊的一切。
而無論是内憂還是外患,都不會擔心兵力不足的情況,因爲在背後,還有一個國家的兵力供自己遣用。
易輕歌的這一個承諾,無疑對于現在的楚懷風來說,是一個莫大的誘惑。
不,應該說,無論對于任何一個處在權力漩渦的人來說,都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楚懷風嘴角輕輕的勾了勾,波瀾不驚,好像根本沒有被易輕歌的話打動,“公主殿下的此番承諾……當真是,一字千金。”
話鋒一轉,“那麽,條件呢,你想和我交易什麽?”
易輕歌看着楚懷風,微抿了下唇線,帶着一絲堅定,“條件就是,你放了宿長雪,讓他跟我離開。”
眼見楚懷風的眼神變了一下,易輕歌頓了頓繼續說道:“他隻聽你的話,也……必然會聽你的。”這是她所想到的,唯一能夠讓長雪改變心意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