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曾說,所謂道:日月無人燃而自明,星辰無人列而自序,禽獸無人造而自生,風無人扇而自動,水無人推而自流,草木無人種而自生……
自然者,是爲道。武學一路,到了最後,就會步入武道之列。
從前她還不明白,可當見到绯蘿,池淵的時候,她才意會到了師父的意思。
因爲,他們便是,武道高手。
而在十方界,那個地方便将武學稱之爲武道。
楚懷風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遊走着,一邊沖破着第八層的壁壘,也不知外面究竟到了什麽時辰。
晚靈進房來看過楚懷風兩次,見她仍舊在床上入睡,也沒有打擾,又安安靜靜的退了出去。
北齊皇宮。
“你來做什麽?”蕭靳一邊批改着書案上的奏折,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蕭世甯一身紫色暗紋蛟龍錦袍,背脊挺直的站在蕭靳面前。
“兒臣來隻是來告知父皇一聲。”蕭世甯嘴勾起一絲冰冷。
蕭靳眸子驟然凜了凜,放下手裏的筆,擱置在硯台。
沉聲道:“哦?老九是想跟朕說什麽?”
蕭靳沉郁的臉色帶着股不怒自威,今天的蕭世甯有種鋒芒畢露的犀利,這種鋒芒畢露和從前不一樣。
以前的蕭世甯的鋒芒畢露,就像是一把鐵鍬,什麽馬蜂窩都能去捅一捅。可如今的蕭世甯卻像是一把出鞘的鋒利的寶劍,寒芒逼人。
蕭世甯目光直視着蕭靳,“父皇應該知道,兒臣的王府裏,向來不喜有外人進來。這麽多年來,九王府裏所發生的事,父皇應當,也有所聽聞才是。”
不緊不慢的話從容不迫,卻讓人生生從這句話裏聞了一種血腥。
蕭靳犀利的雙眸微斂,“老九此話何意?”
爲什麽他覺得,蕭世甯今天帶給他一種迫人的壓力,渾身的戾氣極重,逼得他竟在他面前落了下風。
“兒臣什麽意思,父皇難道還不清楚嗎?”蕭世甯眼簾微擡,烏黑深邃的眸子裏泛着絲絲的血光,可嘴角噙着耐人尋味的笑意。
讓人止不住的心裏發憷。
李茂渾身一個激靈,看着眼前男子的模樣竟有些害怕。
倆人目光相接,蕭靳看着那雙眼睛,忽然之間,就和另外一個人相重疊了。
那個人曾親手将一把匕首刺進了他的身體裏,如瘋如魔一般的笑着。
“我想要什麽,你不清楚嗎?蕭靳!是你背叛了我!是你!”
蕭靳手忽然的顫動了一下,看着那雙幾乎和殷雪姬一模一樣的眼神,無端有些失魂落魄。
好半晌,蕭靳才緩緩回過了神,沉冷的注視着蕭世甯。
蕭世甯繼續說着,語速緩慢,語調中帶着一種不正常的起伏。
“兒臣的九王府,向來容不得有異心的人。無論……是誰的人。所以,父皇派來的那三個女人,兒臣,已經解決掉了。
對了,因爲這三個人,竟然敢出言對兒臣的王妃不敬,所以,兒臣特意讓人割了她們的嘴,以示懲戒。”
蕭世甯優雅的笑了笑,在他這張本就俊美無雙的臉上,更是好看的令人心驚。
但這美輪美奂的笑意裏,卻夾雜着讓人毛骨悚然的血腥。
一如殷雪姬進入瘋魔之症的模樣,殘酷冷漠。
蕭靳渾身一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重重的拍在了書案上。
怒喝:“胡鬧!”
蕭靳怒目圓睜,“你可知道這三名女子是什麽人!這三人都是朝中重臣之女!你以如此殘忍的手段殺了她們,如何向大臣交代!”
蕭世甯絲毫不爲所動,從容不迫的站在原地。冷眸泛起一絲厲色。
“交代?父皇覺得,兒臣做事,何時需要交代了?”
讓人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的質問,竟然一時将蕭靳問住了。過了好一會兒,蕭靳才回過神來,犀利的雙目眯了起來,冷喝,“你以前怎麽做,沒有人管你,可現在,你别忘了,你想要什麽?想坐上朕的位置,你就必須舍棄一些東西!”頓了頓,蕭靳壓低了聲音,“一
些人!”
蕭世甯嘴角輕輕的揚了揚,以一種十分古怪又幽冷的眼神,盯着蕭靳。
“父皇以爲,兒臣是你嗎?爲了坐穩這個位置,舍棄了,她。”
蕭靳面色陡然一變。
“你說什麽!”
是問句,但卻其實是在讓蕭世甯閉嘴。
可蕭世甯卻隻是笑着,眼裏彌漫着譏諷和冷漠。
“兒臣隻是想告訴父皇,兒臣,不是父皇。若是父皇想要對思思動手,那麽……兒臣也不得不……”雙瞳陡然漫上一層血色,“不 孝 了。”
蕭靳腳步有些不穩的往後退了一步,直到撐住椅子的扶手,才站定下來,挺直着身軀。
“你……”蕭靳擡手怒指蕭世甯,“不過就是一個女人,自古紅顔禍水!你是想自毀長城!”
“紅顔禍水……”蕭世甯嘴角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意,“若說,紅顔禍水,這北齊,誰又比得上那人呢?”
“她是你的生母!”蕭靳沉聲怒道。
蕭世甯眼角微妙的挑了一下,“兒臣不過是說實話罷了。要是按照律令,她早就該死了吧。”
蕭靳緊緊的盯着眼前的這個兒子,在他的那張臉上,絲毫看不出一點感情。就好像是在說一個和自己毫無關系的人。
就好像……就好像當年殷雪姬差點兒殺了他的時候,那眼裏,也是一派的冷漠和無情。
“瘋子……”蕭靳嘴裏不自覺的就吐出了這兩個字。
蕭世甯似乎對着兩個字有着極大的抵觸,聽到這兩個字之後,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
“兒臣這次來,隻是想提醒一下父皇。莫要在對兒臣的王妃動心思,否則……兒臣也不知道,兒臣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來。”
“你敢威脅朕,你信不信朕現在就派人抄了你的九王府!”蕭靳氣的發抖,額頭青筋幾欲快要爆裂出來。相比之下,蕭世甯卻一派淡然,唇畔輕彎,“父皇難道,想将蕭家的江山,拱手讓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