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院裏的三個女人,從進入王府的那一天,順子就知道,她們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九王府這個地方,從來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來的。
而九王爺的思維,更不能以常人之理度之。
本就是不合常理之人,又怎麽會按常理出牌。
即便是皇命又如何,是官僚大臣又如何。九王爺既然能對親兄弟親王動手,更别說這些女人了……
蕭世甯閉了閉眸子,眼裏閃過一道猩紅的血色,他的父皇,好像,并不太喜歡思思呢……
否則,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無端端的給府裏送上姬妾來吧。
他的父皇,是想拆散他和思思嗎?
嘴角泛起一絲陰冷的笑意,可唇線卻抿的幾乎快抿出了血絲。
爲什麽……爲什麽這些人總是想拆散他們呢。
所有人都是,每一個人,每一個人都想要将思思從他的身邊奪走!
秦隽是,池淵,他的父皇也是!
蕭世甯的顫抖着握緊了拳頭,眼裏紅的似乎都快淌出了血。真想……真想讓這些人消失啊……
這樣,思思的心裏眼裏,就隻有他了,也不會有任何人來将她從自己身邊奪走了。
“你是在妄想,懷風是朕的,遲早會回到朕的身邊。”
忽然一陣陰寒的聲音響了起來。
蕭世甯循聲望去,隻見一身玄色錦袍的男人,長身站立在前方。男人五官深邃,輪廓俊挺,眼裏明眸間,都是一股凜然生威的霸氣。
而在他的懷裏,摟着一名一身素色長裙的女子。
那女子的側顔深情的凝望着他,那一貫清淡的眉目裏,是溢出了水的溫柔。
蕭世甯頓時胸口燃起了一簇大火,而那股大火幾乎快将他整個人都燃燒殆盡。
那雙泛紅的眼睛裏頃刻之間,被一層猩紅的血色覆蓋。
那女子幽幽的側了側身子,一張臉也暴露了出來。
“蕭世甯,你不過是我的一枚棋子,我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爲了他罷了。愛之深,恨之切。這個道理,難道你不懂嗎?”她邊說,邊伸出一隻手撫向了身邊男子的臉廓,眼裏滿是柔情蜜意。
蕭世甯緊緊扣着桌案上的手指已經幾乎嵌入了木桌當中,指縫的血液和桌子的木屑混合在了一起,在空氣中散發着一股糜爛腐朽的味道。
“思思……”害怕,恐慌,讓他簡直就像是一個被抛棄了的孩子一樣無助。
楚懷風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可這一眼,卻像是一把刀子紮在了蕭世甯的心上。
秦隽一把将她的腰身往自己面前帶了帶,親昵的用唇畔蹭着她臉上的每一寸肌膚,似乎是故意做給蕭世甯看一樣。
“朕說了,懷風終會回到朕身邊的。她愛的人,是我。更何況……”秦隽伸手輕輕的撫向了她的小腹,嘴角緩緩的挑起一絲笑意,“懷風曾經爲我孕育過子嗣。而你呢?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
秦隽的陡然變得狠厲,看向蕭世甯的眼神裏滿是嘲諷。
“你看看你,現在還像個人嗎?說是怪物也不足爲奇吧。你做的這些肮髒的事,你以爲,懷風會不知道?你以爲懷風會留在一個怪物身邊?簡直是在癡人做夢!”
而被秦隽摟在懷裏的女人此時似乎是爲了應證他的話一樣,眼神嫌棄的在蕭世甯的身上落了一眼,便立刻移開了。好似多在他身上停留一下,都是一種污穢。
蕭世甯不住的搖頭,眼裏是的無助的絕望和空洞的死寂,拼命的做着最後的掙紮,“不要……不要,思思,思思不要離開……”
猩紅的瞳孔在這一刻仿佛快要裂開來。
那嵌入桌裏中已經血肉模糊的手指頭仿根本沒有了痛感。
忽然,一隻素白的手,握住了那嵌入桌子中的五指,白皙的手指輕輕的覆在了上面,和那指縫交纏在了一起。
“蕭世甯……蕭世甯……”
熟悉的聲音忽然在他的耳畔響了起來。
他的手微微動了一下,眼裏的血色霎那之間褪去的無影無蹤,一股奇異的香味,也在他的感官裏消失了。
蕭世甯的眼前的畫面陡然一轉,當他頹靡的擡起眼眸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素淨絕美的臉。
他怔怔的望着,“思思……”從喉嚨裏發出的聲音撕裂着破碎的情緒。
忽然,他一把将面前的人兒緊緊的抱在懷裏仿佛要嵌入他的身體中去。
“思思,不要,不要走。不要離開我!”蕭世甯像是魔怔了一樣,不斷的重複着,俊臉滿是一種失而複得的害怕。
楚懷風好看的眉毛微颦,看着身前緊緊抱着自己的人,眼中一派沉重。
抱着那熟悉的體溫和柔軟的身體,起伏的胸膛也逐漸的趨于平靜。
身體裏那幾乎瘋狂竄動的血液像是尋到了以一味鎮定劑,方才還是浪濤翻湧,在這一刻,才緩緩的沉靜了下來。那泛起的浪花也隐沒進了水底,絲絲的漣漪也不見。
楚懷風能夠感覺到蕭世甯極度的不安,她輕輕的拍了蕭世甯的後背,安撫着他。
“我楚懷風一邊安撫着他,一邊輕聲開口,眼底浮現出一絲擔憂。
而蕭世甯的情緒當平靜下來之後,整個人也都恢複了常态。隻不過抱着楚懷風的動作,卻仍舊絲毫沒有松懈下來。
忽然,蕭世甯擡起了眸子,雙眸铮亮的望着楚懷風。
這雙眼睛裏,幹淨的沒有一絲雜質,深邃清明,帶着綿綿的情意,泛成點點星光,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思思什麽時候來的?”蕭世甯忽的咧嘴一笑。
就好像方才蕭世甯的失态隻不過是一場幻覺。
楚懷風的心下更沉了幾分,隻不過臉上卻依舊笑道:“聽說你回府之後,見你半天沒來見我,料想你應該書房。所以就過來看看。”楚懷風眼神隐下一絲異樣。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試探性的問道。蕭世甯輕輕的松開楚懷風,眼睛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的手,眼角微冷,“大概是做了噩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