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楚懷風帶着些小女兒似的嬌羞,蕭世甯深邃的眼裏像是幽幽的旋起了一圈風暴,幽深迷魅。
楚懷風有些不适的将手放了下來,将話題也轉了一下。
“這兩日見你都在忙,可有什麽收獲?”楚懷風近日因爲落秋的事,并未太過關注朝堂。
而且,朝上的事,有蕭世甯和丞相爹在,她也不必花太多心思。對于他們的能力,她還是很放心的。“父皇削權,無論是李大将軍還是左丞相,如今黨羽勢力都大不如前。黨派之争也沒有從前那般兇狠。丞相從原本的統管六部,如今也隻掌管了三部。而李大将軍手中的兵權,也松散了不少。”蕭世甯嘴角
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緩緩道來。
楚懷風聞言也沒有意外,這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帝王将相,終會走到這一步。尤其是蕭靳已經到了遲暮之年,江山即将易主。
他再是如何冷眼旁觀自己的兒子明争暗鬥,也隻不過是在挑選能夠脫穎而出的強者罷了。這江山,終是他蕭家的。
而别的黨羽,他自然要剪掉他們的脈絡,爲自己蕭家的江山奠定根基。
這削權的動作,蕭靳早就開始了,隻不過現在蕭世甯在朝,感覺更爲明顯罷了。
“那你們,是如何做的?”楚懷風不動聲色的問道。
蕭靳的動作下來了,她不信蕭世甯沒有在當中動手腳。
蕭世甯俊容輕漾起一抹淺笑,雙眼铮亮的盯着楚懷風,“你猜。”
這一回,楚懷風倒沒有像原來一樣沒好氣的懶得理蕭世甯。反而頗有耐心的回答了起來。
“都換上了你的人了嗎?”雖然是問句,但楚懷風的語氣神态中沒有一點懷疑。
蕭世甯笑了笑不置可否。
楚懷風也不言語,雖然她沒過問朝堂中的事,但不代表,她推測不到每一步會發生什麽。
那些人就和被她安置在了棋盤上的棋子一樣。
無論走的位置有多遠,始終都會在她所控制的範圍之内。
因爲,她所圈定的棋盤,隻有這個大小,而他們,也隻能在這一方棋盤中行走。
每一步。
見楚懷風擺弄着手上的棋子,蕭世甯皺了皺眉,也拿起了一枚棋子,開始有以下沒一下的和楚懷風對弈起來。
“六王蕭清夜,最近可有什麽動靜嗎?”楚懷風見蕭世甯落子,也認真的開始下起了棋來。蕭世甯眉間微冷,輕笑,“六哥,或許原本是想坐山觀虎鬥,好坐收漁人之利。可是到了現在,闆凳坐久了,屁股下的凳子也就熱乎了。要是再離開了這闆凳,也許……走一步,可就是萬丈深淵。權衡之下
,思思以爲,六哥應該如何自處呢?”
楚懷風舉棋的手微微在空中頓了一下,眉間輕颦,心中浮現出一絲奇怪的情緒,不禁擡眸看了眼蕭世甯。
“看來,你已經把蕭清夜拿捏住了。”楚懷風彎了彎唇。
想不到蕭世甯的動作還挺快的,不過回朝短短的時間,就已經将對手和朝堂的事處理好了。
說着,楚懷風便将手裏的一顆棋子落了下去。
蕭世甯眼裏閃過一絲異樣的光澤,“思思說過,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楚懷風擡起頭,再次審視了一遍蕭世甯,卻發現,蕭世甯的雙眸盯在了桌子上的這盤棋局上。
在他的眉眼中,她看到了比從前更爲廣闊的東西,人說,胸中有丘壑,而她在蕭世甯的眉眼中,看到的卻不是丘壑,而是山河。
隻是在這眉眼中,似乎還帶着一絲别的什麽,讓這山河看起來更爲的瑰麗,甚至染上了一點血紅的色彩。
蕭世甯舉起一枚棋子,緩緩的落在了兩顆黑子之間。
“對了,雍州城的葛天,如今怎麽樣了?”楚懷風忽然想起,詢問道。
自從那次他們離開雍州城之後,就沒怎麽關注雍州城的消息。這時忽然響了起來,就順口問了一下。
蕭世甯眼神微閃了一下,“好端端的,怎麽問起他來了。”
“葛天有相才,若有心,區區雍州城可容不下他。”楚懷風沒發覺蕭世甯的語氣裏潛藏着的不悅,緩緩說道。
對于葛天這個人才,是她親自留下的,所以自然也比較關注了些。
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挖到的人,結果到了半途給溜了。這不就白費了她的一番苦心嗎?
蕭世甯眸色微微沉下了幾分,“本王知道。雍州城在葛天的治理下,已經蒸蒸日上。等再過段時日,我會安排讓他入朝。”
楚懷風清點了一下頭,“你做好思量便好。”
隻是,蕭世甯并沒有告訴楚懷風,就在前兩日,葛家兄妹送了一封信到九王府來,名爲問候王爺,實則是問候“左公子”。
而左公子,便是當初思思所用的化名。
倆人聊完朝中之事後,便幹脆認認真真的下起了桌子上的這盤棋。
也許是因爲太久沒有和蕭世甯博弈了,楚懷風發現,蕭世甯的棋藝精進了不少。如果不仔細應對,還真有可能會滿盤皆輸。
下着下着,楚懷風忽然想起了什麽。
“晚靈,去我房間把象棋拿過來。”
晚靈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是,小姐。”
蕭世甯墨眉攏了一下,“象棋?”
楚懷風揚眉一笑,“是,象棋。”前段時間池淵還在的時候,她就派人專門去制作了一副象棋,閑來無聊的時候,就和池淵切磋切磋。
不過池淵走了以後,她就把象棋收了起來。
不消一會兒,晚靈就把象棋拿了過來,将黑白棋子收了起來。
看着這一盤自己從未見過的棋子,蕭世甯俊容浮現出一絲疑惑。心裏更隐隐的出現了一種不滿的情緒。
思思,好像……還有很多事,都在瞞着他呢……
“之前在沂水樓的時候,就和師兄時常下象棋解悶。别看着象棋隻有這三十二個棋子,可内裏所藏着的學問,可是大着呢。”楚懷風頗有興緻的一邊跟蕭世甯講解,一邊将棋子擺放好。
可蕭世甯的眼裏卻緩緩沉了下來。“思思之前和池淵也經常下象棋嗎?”幽幽的聲音,帶着一種不爲人知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