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離開之後的一路上,晚靈就像是一隻小鳥似的叽叽喳喳了起來。
“小姐小姐,我告訴你,那個葛家妹妹,肯定是看上你了。”
楚懷風覺得好笑,“你又知道了?”
晚靈撇撇嘴,“我就是知道。”
見晚靈一副笃定的樣子,楚懷風也懶得跟她争辯。從小到大晚靈他們幾個都是這樣,對待其他有意圖想要接近的人,都跟如臨大敵似的。
這兩日蕭世甯似乎一直在忙碌,具體在處理什麽事,楚懷風并不清楚。
但是她知道,雍州城内的數名官員,正在進行一場大洗牌。
這個地方蕭世甯疏于管理多年,就算是再厚的城牆,也被打了無數個螞蟻洞了。
而這一次,正好将這個螞蟻洞口被攪了個稀巴爛,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把那些窩裏的也一起給翻出來了。
放下手裏的信件,楚懷風輕輕的抿了抿唇,思慮了起來。
如她所料,太子已經失勢。
“沒想到,皇帝竟然還留着這太子之位,看來蕭靳還是不願意這麽快就打破現在這個平衡。”楚懷風皺了皺眉。
宿長雪笑了笑,“小姐,這個北齊的國君,可不是個什麽簡單的角色。據我所知,他現在已經開始分左丞相和李将軍的權了。”
楚懷風搖了搖頭,低聲道:“無妨,這一步遲早要走。現在隻有再逼他一步,讓太子徹底罷黜,再進行後一步的動作。現在,我爹應該已經拆了我留下的第一個錦囊,後面的事,他會處理。”
宿長雪挑眉,俊美的眸泛起一絲漣漪,“小姐果然棋高一着。”
“目前澗溪谷部衆情況如何?”楚懷風想起來一問。
宿長雪輕笑道:“小姐放心,目前各組各支都在自行發展,就算被打斷了骨削了肉,咱還連筋。各組都已經開始運轉,勢力也在不斷擴張。”
聽到宿長雪這麽說,楚懷風才放下了心來。
“小姐。”
楚懷風:“恩?”
宿長雪漂亮至極的眼眸微閃了一下,“小姐對九王爺很上心?”
楚懷風細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旋即清淡的笑道:“自然。我既要輔佐他,怎麽可能不對他上心。”
宿長雪眼底隐去一抹異樣,聲音有些冷淡,“小姐,您别忘了,當初秦隽,可是怎麽對你的。”
聞言,楚懷風眸子陡然一厲,冷冷的掃了宿長雪一眼。
宿長雪直視着楚懷風的眼睛,神色複雜,卻并未退讓。
楚懷風眸間的厲色緩緩的散了下來,沉聲道:“長雪,你如果跟在我身邊,實在難過的話。你就……離開吧。”
這話一落,宿長雪整顆心宛如墜入了寒冰深淵。
他雙眼湧上血絲,近乎顫抖着出聲,“少主……你知不知道,你這句話,于我而言,到底,意味着什麽……”
楚懷風心中猛然一顫,她是不是……不該那麽說……
“我想過,我這一生永遠追随在你身邊,哪怕死,也是爲你而死。你生,我活。你死,我亡。可我獨獨沒有想過……你把我趕走……”長雪嘴角浮起一抹凄然的笑意,“你告訴我,沒有你,你讓我怎麽活?”
“你說,我們不是你的附屬品。可事實上,已經是了。”宿長雪盯着楚懷風,一字一句沉如巨石,“少主,如果,你想趕我走了,你就殺了我。”
宿長雪雙目通紅,這是第一次,他在她的面前露出這樣的一面。
也是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
楚懷風心中一陣緊縮,看着這樣的長雪,唇畔微張,“長雪……”
宿長雪唇線緊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長雪。”楚懷風忍不住出聲,可他的身影已經如鬼魅般消失了。
輕歎了一口氣,眸光深沉,她并沒有要趕長雪走的意思。她隻是……突然想到,要不要讓他們這樣跟着自己永遠這樣處于權謀鬥争的漩渦當中。
因爲秦隽的事,已經無辜葬送了不少人的性命,她不想同樣的事再次發生。即便不能保全自己,她也想……保住他們。
但是她卻忘了,長雪的心思雖百般玲珑,可卻極爲敏感易傷。
隻怕自己剛剛的那句話,是傷了他的心了……
這兩日,雍州城内的風波平息的很快,九王爺重新調任了一批官員,并且重新頒布了一些新政令。整個雍州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曾經不敢上街的妙齡少女們,青天白日也都紛紛走了出來。
而他們一行人也已經做好了離開雍州的準備。
隻是,在他們正要離開之前,葛天帶着他的妹妹來了。
他來了之後,直接進了府衙面見了九王爺,至于他們談了些什麽,楚懷風并不清楚,但是她隻知道,這兄妹倆……做了一件讓她十分後悔的事……
“左公子,哥哥說,感謝您在那天在牢房中對他施以援手。”葛霜雙手捧着那件淺青色的鬥篷,雙眼眯起一道彎彎的弧度。
“這件衣服,哥哥是親自洗的。”葛霜不禁輕笑道:“這還是哥哥第一次親自動手洗衣服呢。哥哥讓我替他将這衣服還給您。”
看着葛霜收拾小心翼翼捧着的衣服,正是她那日在天牢中丢給葛天保暖的鬥篷。她當時并沒有想要回來,卻沒想到葛天竟然親自洗幹淨了,還給她送了回來。
楚懷風正伸出手準備拿的時候,蕭世甯和葛天二人剛好從裏面走了出來。
而葛霜方才的話,自然也進了他們的耳朵裏。
不同的是,蕭世甯一張臉瞬間變得陰郁了下來,而葛天面上卻露出了一絲羞赧,似乎有些尴尬。
葛天這邊走了過來,朝着楚懷風微微颔首,“謝過左公子施衣之恩。”
楚懷風隐隐覺得身後有股嗖嗖的冷意,那本來剛觸碰到鬥篷的手情不自禁的往後縮了一下,旋即收了回來。淡笑道:“不用客氣,不過舉手之勞,隻是一件衣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