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長雪此時卻突然站了起來,優雅的喊了颔首,聲音溫潤而清泠,“宿長雪随時聽候少主差遣。”
看着二人的模樣,楚懷風嘴角也不禁揚起了一絲笑意。隻是笑着笑着,卻有着一種淡淡的酸澀。隻剩下兩個人了啊……當年,一共有六個人呢……
三人相視一笑,旋即宿長雪便主動說起了離開澗溪谷之後所發生的事情。“當初我和晚靈分開以後,因爲身受重傷,所以在樹林裏暈倒了。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被大梁國的長樂公主救起,身已在大梁。醒來以後,我便得知您死的消息……”說着,宿長雪語氣也沉了下來,“之後
,我便一直以長樂公主的近侍留在了大梁,後經公主引薦,得大梁皇帝賞識,我便順水推舟成爲了帝王身前的紅人。”
晚靈一聽便知道了宿長雪的想法,“你想借助大梁爲少主複仇,是嗎?”
宿長雪但笑不語,隻是深深的看着楚懷風,“從誓死追随少主的那一刻起,宿長雪的命,就已經交給了一個叫楚懷風的人。她生,我活。她死,我亡。”面對宿長雪眼裏那深不見底的依戀,楚懷風心中湧起一種感動的同時,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沉重。她從來都知道,在他們幾個人當中,長雪是最不同的。長雪生有一顆七竅玲珑心,更有安邦之才,定國之
謀。可這七竅玲珑心,也注定了,一旦念起,便執念終生。所以當她重生以後,最擔心的人,就是長雪。
楚懷風心下輕歎了一口氣,握住了宿長雪的手,“我從未将你們當成過我的附屬品,而是我的兄弟姐妹。”
宿長雪動了動嘴,似乎還想說什麽,卻被晚靈打斷了。“長雪,既然你已經與我們相認,那你還要随長樂公主回大梁嗎?”晚靈知道長雪在想什麽,長雪自小便對少主有着比他們更強的占有欲。曾經少主嫁人了,所以長雪才将那顆發芽的種子給生生扼殺,轉變
成了一片忠心。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宿長雪回眸看了晚靈一眼,才緩緩道:“既然回來了,哪有再走的道理。”
楚懷風點了點頭,“也好,若是你留下,晚靈的擔子也會輕一些。”
……
宿長雪回到大梁客棧的時候,一進房門,卻發現易輕歌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坐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宿長雪當即神色有些不郁,“殿下不知道男女有别嗎?随便進出男子的房間,有點不太合适吧?”
易輕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負手圍繞着宿長雪周身轉了一圈兒,然後在他的衣袂上拈起一片落葉,笑盈盈的說道:“咦?出去過啦?這大晚上的,蘇大人,是去哪兒了呢?”
“與公主殿下無關。”宿長雪淡淡道。
易輕歌臉色薄怒,旋即又隐忍了下來,沉聲道:“你去見你的同伴了嗎?”
宿長雪聲音又冷了幾分,“我說過,與公主殿下無關。”
“那你……還随不随我回大梁。”易輕歌淡聲問道。
宿長雪看了易輕歌一眼,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公主殿下心中不是早已有結果了嗎?”
易輕歌登時覺得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忽然沉甸甸的就落了下去,整個心都空空的。
“宿長雪,本公主不僅救了你,還給了你想要的所有東西,包括地位和出訪北齊的機會。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嗎?”易輕歌隻覺得不甘心,她還想嘗試着努力一把。
宿長雪微愣了一下,寡淡的開口,“承公主的恩情,宿長雪來世做牛做馬定會報答。”
易輕歌見宿長雪絲毫沒有動容,憤怒的轉身,似乎還氣不過的踢了幾下房間的門闆,發出兩聲劇烈的聲響,才憤然離去。
宿長雪看了眼被踢得搖搖欲墜的門闆,大概她是把那門闆當作他了吧。
九王府。
一大清早,蕭世甯就風風火火的往楚懷風的景苑跑了去。
在院子裏做事兒的落秋一見蕭世甯,趕忙上去行了個禮,“王爺。”
蕭世甯根本理都不理落秋,直沖沖的就想進房。
“等等,王爺,我家小姐還沒起呢。”落秋今早來服侍的時候,發現小姐還再睡,所以就沒去打擾。
“還沒起?”蕭世甯眉毛揚了揚,桃花眼中蘊起一絲興奮。
“恩。”落秋點了點頭,不明白王爺聽起來這麽開心做什麽。
蕭世甯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襟,冷沉道:“本王要進去喚王妃起床,沒有本王的吩咐,不許進來。”
落秋連忙應道:“是。”
說完,蕭世甯便輕輕的推開了楚懷風的房門。
由于是初冬,雖已經清晨, 但天也才剛蒙蒙亮,房間内也顯得有些暗。蕭世甯繞過一道珠簾,才走進了楚懷風的卧房。蕭世甯突然覺得他心中有些忐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麽,幾乎是帶着小心翼翼,才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床邊。看着那姣好美麗的睡顔,蕭世甯不禁一時發了呆。幹脆蹲在了床沿,就這樣靜靜的看了起
來。
她睡覺的時候,就像是沉睡的精靈,有一種說不出的清冷絕色,好似跟這個凡塵隔絕開來似的。讓蕭世甯又是癡迷又是害怕。就在這時,突然飛起了一陣細弱的蚊子的聲音,由于入冬了,天氣幹燥,也不常通風,所以各屋子裏的驅蚊的香薰也都收了起來。而這突然出現的蚊子,就變得十分活躍。蕭世甯皺了皺眉,想打死這些蚊
子,但又怕會把她吵醒,可不打,又擔心它們會咬她。
一想到這些蚊子會叮咬思思,吸她的血,蕭世甯心中就一陣不舒服,于是,他幹脆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衣服給脫了。楚懷風昨晚在趙記布莊一直到淩晨才回來,或許是因爲太過乏累,催動了一下寒冰訣的心法,便躺着睡着了。也是因爲心法在體内運轉的緣故,她的精神已經入定,所以這一覺睡的特别好。就連房間内進來了人也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