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可是位極丞相,做女兒的,自然也要習得一身本領,虎父無犬女。您說呢?”楚懷風揚着一絲笑意俏皮的說道。
左複自然知道女兒在跟自己打馬虎眼,不過也不多問,反正再能耐,也是自己的女兒不是。帶着一絲自豪笑道:“那是自然,我左複的女兒,又豈是她人能比的。”
楚懷風知道左複指的是謝祈畫一事,抿唇笑了笑,也不多言。旋即和左複寒暄了一句,便随着蕭世甯回府了。
隻是回去的一路上,楚懷風的腦海不斷的回憶起了夏侯臨和秦隽二人的對話,心裏不禁一陣感慨。她竟從不知道,夏侯臨,會對她有如此情意。
是夜,夜深人靜。
從九王府中突然飛出了兩道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此時的趙記布莊内院,卻是燈火通明。宿長雪有些失神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女子,雖然臉已經完全變了,不,是整個人都換了。但從她的神韻間,他還是能看出些許她從前的影子。他眼裏滿是酸澀和隐忍,艱難的才從喉嚨裏吐出了幾個字,“少
主……你……真的是你嗎?”
楚懷風看着這個從小跟着自己長大的男人,眉眼間也漾開了一絲暖暖的笑意,“長雪,這幾個月來,你還好嗎?”
晚靈吸了吸鼻子,用手随意的抹了抹眼角,才笑着說道:“長雪,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個蠢樣子。”
一向喜歡嬉晚靈爲樂的宿長雪竟也不還嘴了,而是噗通一聲,在楚懷風的面前跪了下來。顫着聲音道:“屬下,宿長雪,參見少主!”
隻見那原本坐着的身影,忽然站了起來,緩緩的向着他靠近,直到他的雙臂被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握在了手中。
楚懷風将宿長雪扶了起來,眼角噙着一絲熱淚,似有千言萬語,但最終,還是化爲了四個字,“回來就好。”
是啊,回來就好。
再多的話,也不及這短短的四個字。道盡了澗溪谷的覆滅的慘痛,也道盡了他們此時此刻的心情。又有多少人,能夠像他們一樣回來呢……
而當說完這句話後,三個人再也耐不住心中激動,緊緊的抱在了一起。
晚靈和長雪都忍不住哭了出來,楚懷風雖然沒有像他們一樣,但心中仍是湧起了一腔熱流,直溢到了眼角。
再也沒有什麽比失而複得的心情更讓人歡喜了。雖然,并不完整。
經過一番情緒的宣洩,大家也恢複了正常,坐在了一起,談論起正事。
“少主您……竟然……”宿長雪那雙如嵌了黑曜石的眸子也浮現出一絲驚異,“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真有這等奇事。果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師父曾說,這世分陰陽,天星運轉,每個人總有自己的運數和命數。澗溪谷從前也出過一位算天命解天下事的奇人。如此想來,也不出奇了。”楚懷風緩緩說道。
宿長雪也點了點頭,但似乎想到了什麽,目露擔憂,“那……您這身體……”
楚懷風知道宿長雪在擔心什麽,“放心,這具身體的靈魂已經死亡了,如今,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聽到楚懷風如是說,宿長雪才褪去了擔憂。
“少主,如今我們的仇人就在北齊,要不我們直接就在這裏把他們……”晚靈幹脆提議。宿長雪深深的看了眼楚懷風,“少主,如今的确是個大好時機。”他本次前來北齊,目的之一就是爲了報仇。其目的之二,便是想挑起各國之間和鳳翔的矛盾,讓鳳翔成爲各國的眼中釘。隻是,他萬萬沒想
到,她竟然還活着,還成了北齊第一權臣左丞相的女兒,當今九王妃——左思思。楚懷風鳳眸微斂,手指輕輕的叩擊着桌岩,“我澗溪谷,自立谷起,雖不說行事磊落光明,但在這天下間,卻是行的端坐的正。我們入世,卻不亂世。而對于敵人,若傷及谷中兄弟,澗溪谷自當百倍償還。
若隻是殺了他,豈不是太便宜他了?”微微頓了一下,問道:“你們可還記得,澗溪谷訓?”
宿長雪隐隐覺得,眼前的人似乎有什麽決定,而這個決定,會改變未來他們所有的人的命運軌迹。
“記得,于亂世而起,于盛世而隐。”晚靈立刻說出了那自小他們便銘記于心的話。
“不錯。”楚懷風語氣中帶着一絲贊揚,“而如今天下時局,你們以爲,是亂世,還是盛世?”
宿長雪漂亮的眸子輕挑,緩緩的吐出了兩個字,“當亂。”
不錯,現在這天下,雖然表面看似平靜,但就像是一池暗流湧動的春水,隻要扔下一顆石子,這表面的平靜,頃刻之間,便會被打破。
楚懷風不禁笑了笑,“果然,長雪最是懂我的人。”這天下如今不算亂,卻也不太平。可于他們而言,卻當亂。意在還未亂,卻快亂了。
宿長雪眉眼中也不禁漾開了一抹笑意。楚懷風繼續冷然的說道:“既然,秦隽用我們親手爲他打下的江山反咬了我們一口。那麽,我們便拿下這個天下,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讓他徹底……跪拜在我們面前求饒。隻是殺了他麽?那不是太便宜他
了麽?我讓他親眼看着他最在意的東西,一步一步,被我們毀掉,一步一步落入别人的腹中。”
宿長雪河晚靈相視了一眼,心中除了燃起仇恨的火焰外,還有一種從血液中噴薄而出的激動。
宿長雪驚疑不定:“少主……要入主天下?”
“不,澗溪谷從不争奪天下。”楚懷風嘴角彎起一絲微妙的弧度,“可,卻能成就天下。”
宿長雪了然,眸光微深,“少主已有人選?”楚懷風笑而不語,輕呷了一口茶,才緩緩道:“當年我癡心錯付,深知帝王之心不可度之。十年同甘共苦抵不過一紙漏洞百出的叛國書信。這一世,我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說到此,楚懷風聲音都不禁變得沉冷了幾分,“所以,我不但要扶持一個王,還要重建澗溪谷,我要讓澗溪谷成爲這個天下的命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