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懷中襁褓裏吃飽後睜着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自己的念念,楚星月并未對桃花眼等人的自作主張生氣,而是對這個孩子的愧疚之心有多了一層。
讓她離開京城,沒有親生父親的疼愛就已經夠委屈她了,可沒想到她拼命将她生下來,還沒好好地将她親熱夠,讓她嘗一口親生母親的母乳,就因爲自己的身體不争氣讓她吃了乳娘的母乳。
想到這些,楚星月就心疼不已的将小家夥抱起來,滿心歉意的親了親她小小的鼻尖,所有的溫柔和道歉都在這個溫柔極了的親吻裏。
春杏照顧在楚星月的身邊,自然是察覺到了小姐的異樣,也猜出小姐是爲何這般。于是,就貼心的在一邊勸說着:“小主子雖說是在吃莊氏的母乳,但奴婢仔細看過莊氏,是個幹淨規矩的婦人,并不太會委屈小主子;眼下小姐最重要的就是将養好自己的身子,小姐生産小主子,傷了元氣
,連大夫都說小姐是九死一生,占了天大的好運氣,這個時候若是不好生調養,這身子可就要繼續虧損下去了;爲了小姐你自己,也爲了小主子,小姐都應該好生保重才是。”
楚星月是能将春杏的這番勸說聽進去的,所以,在心裏一番思考之後,也就點頭應了。在确定念念會有乳母幫忙哺乳之後,楚星月就溫柔如水的看着懷中的小家夥;小家夥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像他這麽大的嬰孩,在吃飽了之後該是睡下的,可是楚星月飽了她好一會兒,小家夥依舊眨巴着黑
珍珠一樣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那模樣就跟像是能看明白什麽似的,甭提有多可愛。春杏喜歡念念,湊上來就拿着一個撥浪鼓輕輕地搖晃,嘴角勾着笑對楚星月說:“小姐,奴婢聽說像小主子這般大的奶娃娃最是貪吃貪睡,可是奴婢看小主子今天好像精神很好似的,過了這許久都不鬧着睡
覺。”念念乖巧楚星月也十分欣慰,聽了春杏的話,看着小家夥黑溜溜的眼睛順着春杏搖動的撥浪鼓輕輕地眨動,更是将小家夥稀罕極了,看着看着,她總是覺得念念小小的一張臉上,還是有幾分趙淩的影子的
。
“春杏,你看念念是不是長的很像趙淩?”這是春杏在離開京城後第一次聽小姐主動提起太子,當場就有些愣住,跟着就悄悄地擡起眼打量小姐,見小姐神色與表情都沒有什麽異樣,這才接過小姐的話,道:“都說子肖母女肖父,小主子是太子殿下
的親生閨女,在相貌上自然是要像太子殿下的。”
“不是有些像,而是眉眼太像了。”
楚星月伸出手輕輕地點了點小家夥柔嫩的小鼻尖,繼續道:“他們趙家的子孫幾乎各個都生了一對很好看的鳳眸,尤其是趙淩的那雙眼睛,更據威嚴與尊貴,你看念念的眼睛,是不是他的幾乎一模一樣?”經由小姐這麽一說,春杏這才注意到還真的是像了個八九不離十;小主子還隻是個襁褓中的嬰孩兒就如此肖像太子殿下,若是長大了,小主子再頂着這樣一張臉出現在他人面前,若是被有心人察覺到,那
小姐欺騙太子殿下的事不就敗露了嗎?春杏下意識的就開始緊張起來,看向小姐,道:“小姐,你是真的決定将這件事一輩子都瞞着太子殿下嗎?小主子的這張臉和太子殿下酷似,隻要是有人見過太子殿下,再看到小主子,任誰都能猜出他們二
人之間的關系;到那個時候,奴婢擔心會有狀況發生。”
楚星月知道春杏擔心的是什麽狀況,隻是,有她楚星月活着的一天,他趙淩就别想從她的身邊搶走她的寶貝女兒。楚星月臉上本來柔和的笑容漸漸褪去了不少,在看向襁褓中的念念時,溫柔的語氣也帶上了強硬:“對趙淩來說,念念不過是他的女兒罷了;你别忘記,他現在都已經開始選側妃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跟
别的女人有其他的兒子和女兒,那些被他養在身邊的孩子慢慢的會圓了他想要當父親的念頭,到那時,念念對他來說也就無足輕重了。”說到這裏,楚星月不僅松了口氣,語氣裏帶着放松和一絲慶幸:“直到這一刻,我不得不在心裏感到竊喜,還好念念隻是女孩子,不是個男孩兒,古代的封建社會向來都是重男輕女的,對他趙淩如今的身份
來說,兒子才是最重要的,女兒就算是少一個,也不會覺得有多不舍得。”
春杏聽着小姐的話,心裏卻有些不太苟同小姐的這番話。她曾在淩王府裏親眼見過太子殿下對小姐的寵愛,以太子殿下的性格,如果那些寵愛不是假的,那麽小姐爲他生兒生女,想必太子殿下也不會介意;而且,她以前照顧在飛羽院中時,曾有一次無意之間聽
見太子殿下同小姐說話,當時好像就聊到了孩子;太子殿下當時就表了态度,說無論男女,他都會珍愛寶貝。眼下,小姐雖說是生了一個女娃娃,可是,以太子殿下對小姐的愛重和對孩子的渴望來說,春杏擔心就算太子殿下知道念念是個小女孩兒,恐怕也會将自己的這個女兒特别的放在心裏;一旦小主子成了那
特殊的存在,恐怕小姐心裏的那點慶幸也就不存在了。
這些話春杏不方便在這個時候對小姐說,眼下小姐将養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她不願意說那些沉重的話,惹來小姐的憂思。所以,在看見小姐眉眼之間帶着幾分疲态之後,春杏就将念念接了過來,道:“小姐,你再歇歇吧;奴婢見小主子今天的情緒挺高漲,就抱她出去哄了;小主子若是餓了小姐你也别擔心,有莊氏在不會委屈
小主子的。”楚星月也知道這次生孩子她的身子虧損嚴重,想要快點完成自己的計劃,她必須要以最快的時間将自己的身體調養好;所以,見春杏願意爲她分擔,她也不拒絕;再次躺回到床榻上,看着床帳被春杏緩緩
地放下,自己也慢慢的閉上眼睛,不消片刻,就又沉睡了過去。
……
門外,因爲正值冬季,四處寒風料峭。
春杏抱着念念來到了堂屋,堂屋裏燒着金絲炭火,暖融融的環境跟外面的寒冷有着天壤之别。
蕭睿淵從外面進來時,就看見春杏抱着念念坐在炭火邊,一邊烤着火一邊輕輕地拍着襁褓,哄着襁褓裏的小家夥睡覺。
聽到門外傳來動靜,春杏就忙擡起頭看過去,正好看見蕭睿淵挑起棉簾子走進來的模樣。
今年已經滿了十二歲的青澀少年在這半年裏身量拔高的極快,站直了幾乎已經跟春杏差不多高,看這身形到了成年,怕是都要超過桃花眼與胡沖。春杏想到這裏,不禁忍不住就在心裏嘀咕了一句:真不愧是鎮邊王蕭浮笙的兒子,聽說那蕭浮笙就是名能征善戰的悍将,身形高大挺拔,身爲他唯一的愛子,容貌尚不知像不像他,但這身量絕對是遺傳上
了。
蕭睿淵見春杏盯着自己打量也沒多想,而是快步走到房中,将冰涼的雙手放在炭火前烤了一會兒後,就朝着春杏伸出手要去接念念:“春杏姐姐,讓我抱抱念念吧。”念念依舊睜着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沒有瞌睡勁兒,忽然聽見有别的聲音傳來,一雙本來就大呼呼的眼睛更是睜得圓圓的到處亂看,當她察覺到自己被另一個人抱進懷裏時,小家夥粉嫩的小嘴巴輕輕地張開,
似是驚訝一般發出‘哦’的一聲,那樣子就跟探出洞穴張望四處的雪兔子一般,可愛的讓人的心都融化了。
春杏和蕭睿淵都看到了這一幕,二人皆是忍不住輕笑。春杏先開口道:“瞧小主子這興奮勁兒,是不是很開心被蕭公子抱着呀?”說着,春杏就忍不住朝着蕭睿淵嘀咕了兩句:“念念不過是剛出生兩天,可瞧着卻是絲毫不像剛出生的奶娃娃,渾身上下都帶着一股
靈氣,好像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懂似的;不哭不鬧不磨人,除了生下來的第一天沉沉的睡了一整天之外,再不見她有一點嗜睡的意思;這調皮機靈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誰?!”
聽到春杏這麽說,蕭睿淵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大,他這麽急匆匆的趕回來,可不就是爲了抱一抱這小心肝嘛。
“像誰?自然是像姐姐,我小的時候就聽說過,有些小孩子生下來會睡的小豬似的,但有些卻意外地機靈可愛,打小就十分的讨人喜歡;想來我們的念念就是屬于後者,天生聰慧,什麽都知道,是不是?”襁褓中的奶娃娃自然是聽不懂這圍繞在她身邊的人說了什麽,小家夥天真的眨着純淨的眼睛,像剛才那般打量娘親一樣繼續盯着蕭睿淵瞧;瞧着瞧着,忽然就伸出藕節似的小胳膊,朝着蕭睿淵胸口處的一塊亮晶晶的地方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