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這樣一個左膀右臂,居然會在當朝太子情緒最低落的時候不在身邊守護,而是奉命出去辦事了?
他去辦什麽事?——趙熙幾乎是在腦海裏立刻提出這個問題。雖然奇怪此時雲霄的下落,但趙熙還不至于會不知分寸的去打聽關于三哥隻交代給雲霄去辦的事,所以,在看着夜魅有條不紊的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後,他也隻是輕輕地點了下頭,跟着便推開書房門,走了
進去。相較于前幾天書房裏的氣氛壓抑,今日趙熙一出現在這裏,就明顯感覺到三哥的心情似乎已經沒有以前那麽沉悶了;隻見他低着頭專注的看着手邊的奏折,一手拿着狼毫筆,正專心緻志的在奏折上做着朱
批。自從父皇去了漯河行宮之後,朝堂上的事就算是徹底交到了三哥的手裏,雖然三哥現在依然是儲君的身份,可是朝堂上下誰不知道,這位儲君已經執掌了天下大權,現如今除了還未登基稱帝,他的一言一
行在衆人看來已經和天子沒什麽區别。
趙熙站在門口,難得能夠看見三哥如此心無旁骛的處理朝政,不知該不該在這個時候走進去打擾他,所以就定定的站在原位,動也不動。其實,在趙熙在書房門口同夜魅說話的時候,趙淩就已經知道他來了,之所以沒有搭理這小子,隻是想看看這小子今天來又是爲了什麽;隻是讓他奇怪的是,臭小子隻是看見他在忙之後,居然難得有眼色
的安靜的站在一邊,沒上來打擾他。“今天我這裏可沒有好茶好水招待着你,這段時間積壓了不少的奏折,這都是我的疏忽造成的,所以近段時間我會很忙,你要是真的閑的沒事,就幫我處理一些事,别成天跟個沒事人一樣在我面前瞎晃悠,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真的閑得發慌,不曉得自己該做什麽。”
趙熙猛地從三哥口中聽到了這一通數落,驚訝過後,臉上立刻浮現笑色;雖然他們二人誰也沒有多說什麽,可是趙熙知道,三哥這是要重振旗鼓,重新站起來了;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個好現象。所以,就算是遭到了一通數落,趙熙也是笑的咧着嘴,快步走上來,道:“三哥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哪裏有閑的發慌,我也是有很多事去忙的好不好;你要是真想找個人來幫忙,就将老九那個家夥叫來,他最近又開始在京城裏闖禍了,聽說前兩天還帶着人在翠香閣裏爲了一個花魁跟一個海客鬧事,那名海客也是個膽子大的,居然将堂堂皇子不放在眼裏,面對老九的挑釁也敢主動嗆聲;如果不是京兆尹的人
及時趕來阻止,恐怕這個時候的翠香閣都要被他們給拆成廢墟了。”
聽到趙熙提到趙恒,趙淩就将手中的狼毫筆放下,擡起頭朝着趙熙看過去:“老九還呆在京城裏沒走?”也不怪趙淩不知道趙恒的動靜,這段時間,他因爲楚星月的事折騰的自己萎靡不振,還讓身邊的不少人因爲顧及他的臉色而不敢靠近他;趙恒從小就憷趙淩,平常趙淩臉色好的時候他都不敢讓自己主動往
上湊,眼下趙淩明顯心情是最糟糕的時候,他自然是更會躲的遠遠地。
所以,趙淩見不到趙恒人影,也就意味他不打招呼回封地了,反正這種事他以前也幹過;可沒想到,這次這臭小子居然在京城裏待了這麽久,直到現在還沒離開。
趙熙見三哥是真的不知道趙熙鬧騰出來的這些醜事,有些顧慮的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不知該怎麽具體說關于趙恒的事。
看着趙熙吞吞吐吐的樣子,趙淩就知道趙熙在顧慮着什麽,端起面前已經涼掉的茶水輕輕地抿了一口,道:“有什麽話你盡管說,沒什麽好在我面前避諱的。”聽三哥這樣說了,趙熙也就不再過多的做遮掩,清了清嗓子後,道:“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九跟周嫣然的那點破事,雖說我在私底下已經告訴老九,周嫣然的死跟人家楚世子沒什麽關系,可是這臭小子似
乎還是有些不肯相信;巴巴的守在京城裏等着看我們怎麽辦楚赫;換句話來說就是,周嫣然的事一天不交代清楚,他是一天也不會離開京城的。”
趙恒雖說是個有腦子的家夥,可是卻也是個花心的渾貨;真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渾貨,居然還能對一個女人上心了,而且這個女人還是個蛇蠍毒婦。
趙淩想到這裏就忍不住開始頭疼起來,**着蹦蹦跳動的太陽穴位置,趙淩開口說:“我的确也是在思考着該什麽時候給楚赫沉冤得雪比較合适,眼下既然發生了老九這件事,那就提前吧。”說着,趙淩就看向了趙熙:“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想必你也知道周嫣然真正的死因是什麽,但是,這個真相卻不能讓天下人知道,我們得想個法子将其遮掩過去;當初我去看洛誠的時候,他也曾關心過這個案子,我當時給他的理由是周嫣然的死不是楚赫造成的,而是她宮中的一個宮女因爲嫉恨主子下的毒手,正好那個時候楚赫跟周嫣然發生了不愉快的争執,那名宮女也就借機将殺人的罪名扣到了靖北侯
世子的頭上,企圖讓自己脫罪。”
這些話倒是趙熙第一次聽趙淩說起:“那三哥,這個理由洛大人他相信了嗎?”回憶起洛誠在聽到他的話後,露出的滿臉猶疑的樣子,趙淩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洛誠是個聰明的人,他知道在這個世上很多時候真相都是用來遮掩的,因爲那個真相一旦昭告天下,所引起來的後果必然會掀起軒然大波;也是爲了息事甯人,所以很多時候,我們就算是要違背良心,也不得不讓自變成聾子瞎子和啞巴。洛誠雖然在心裏懷疑着我對他說的這些話,可是他口中的回答卻甚是讓我滿意;所以關于
你未來嶽父那邊,你不用太挂着心,因爲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既然洛誠那邊已經搞定了,那麽再搞定老九那邊想必也不會太難。
故而,趙熙在心裏斟酌了一番後,就立刻給了趙熙答複:“三哥請放心,這件事我知道該怎麽辦了。”趙淩再次提起狼毫筆,從堆積成小山一樣的奏折裏再次抽出一本奏折打開看着,“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楚赫是靖北侯府的世子,當初他殺人的事在京城裏傳起來的時候,不少人都對靖北侯府指指點點,尤其是一些趁機興風作浪不安好心的那幫家夥們,更像是小醜一樣上蹿下跳;你借着這個機會,好好地抓批人狠狠地敲打他們一番,好讓他們知道,本殿下不是父皇,絕對不會是那種虧待功臣的無良之輩
,至于他們耍弄的那點小心思,最好是讓他們将那點念頭盡數給我掐滅了,若是再敢有下一次,本殿下倒是不介意學一學高祖,對這些成天沒事找事的士族門閥們好好地來一次清洗。”
趙熙聽到三哥提起‘高祖皇帝’,也是被驚的一個激靈。大魏建超百年,也算是曆任了十幾位君主,而在這衆多的君主之中,高祖皇帝是性格最爲暴躁的那一位;聽說他在位的二十幾年間,幾乎每年手中都要沾一沾士族門閥的鮮血;雖說如此做難免會被世人留
下一個殘暴的罵名,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高祖在位期間,是大魏士族門閥最安分的一段時間,幾乎是無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一些腌臜越舉之事。昭和帝多年來隻爲了找廢後姜氏洩憤報仇而忽視了士族門閥這一塊,所以,京城裏的一些門閥再次故态複萌,大有一副勾心鬥角之勢;眼下,楚赫出事,許多士族門閥就開始蠢蠢欲動,野心昭昭的緊盯着
青州那塊肥肉,想着利用将楚赫拉下來的趨勢順便将自己家族的勢力盤送到青州去。
他們的這點小九九怎麽可能瞞得住趙淩的那雙火眼金睛,所以,才出現趙淩剛才的那番話。
對那些不懷好意隻想着中飽私囊的士族門閥,大魏的高祖皇帝四個字簡直就是針對他們的定身符,好讓這幫吃相難看的家夥們知道,在大魏,誰才是君,誰才是臣。
趙熙看出三哥是想要收拾這幫有賊心卻沒本事的士族門閥們,所以立刻就一口應下,道:“是,臣弟知道該怎麽辦了。”
“對了,等事情辦好了,就讓老九回他的封地。”趙淩擡起頭看向趙熙,說:“雖說我并不介意他在有封地的情況下住在京城裏,可是,他這動不動就鬧事的毛病若是不改一改,那就趁早攆走比較好;免得等哪天他闖下大禍,禦史跑到我跟前參他折子,到
時候,不光他丢人,連我都要跟着他一起丢人。”想到趙恒那個天生就自帶闖禍氣質的家夥,趙熙也是一臉無奈;都怪父皇将這混世魔王給慣壞了,從小就讓他學了一身的壞毛病,現在就算是想要幫着他矯正過來,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