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卡住了,那該怎麽辦?
洛晴在腦海裏腦補了一出趙熙卡在狗洞裏進不去又出不來的糗樣,一時放下心裏的擔憂,‘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趙熙本來還在觀察洛晴會不會嫌棄鑽狗洞的他,可沒想到這小丫頭不知心裏想到了什麽,居然自己把自己給逗樂了;頓時,他就在心裏生出一股被這丫頭捉弄的感覺來,小丫頭笑的如此鬼靈精,一定沒在
心裏想他的好。
感覺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可能要在此毀于一旦,趙熙噘着嘴,不滿意的看着掩嘴偷笑的洛晴,道:“在想什麽?是在嘲笑本王嗎?”洛晴可不敢将自己腦海裏想象出來的畫面告訴趙熙,不然以他骨子裏的劣根性,一定會欺負死她的;看出她的男人不高興了,洛晴趕緊抓着他的胳膊搖了搖,道:“晴兒不敢嘲笑王爺,晴兒笑是因爲,是因
爲……”
看洛晴一副苦惱的找理由的模樣,趙熙更加确定小丫頭一定是在心裏笑話他,心裏更加不高興的同時也不願意看着她爲了安慰自己而編謊話的爲難糾結的模樣。
擺了擺手打住她的話,道:“算了,你想怎麽想就這麽想吧,反正連本王自己都感覺,鑽狗洞真不是一件什麽光榮的事。”看自己的小心思就這樣簡單的被趙熙給猜出來,洛晴生怕他受挫,忙柔聲細語的寬慰着他:“王爺自降身份去鑽狗洞,是爲了自己的兄嫂,此爲大義,是被人歌頌的;再說了,古有韓信胯下之辱,今日王爺
爲了大義委屈自己,可見也是铮铮男兒、英雄驕子,晴兒爲王爺感到驕傲,男子漢能屈能伸,這才能活的潇灑恣意,不是嗎?”
果然,找個飽讀詩書的姑娘就這點好,永遠都能把話說到心裏去,還能說得這麽漂亮,趙熙的心情立刻就被洛晴給誇的熨帖了。
頓時還有點不太好意思的看了眼洛晴,難掩笑色道:“本王這點小才,哪裏能跟韓信相比,晴兒你可真是的,本王都被你說得不好意思了。”
洛晴看趙熙被她誇的高興了,更起了勁兒的贊美他:“王爺不必妄自菲薄,在晴兒的心裏,王爺比古往今來的許多大人物都要厲害,是晴兒心目中真正的大英雄、大豪傑。”
大英雄?大豪傑?
是說他嗎?趙熙更加不好意思極了,可是臉上的笑容卻是再也掩飾不住,嘴巴開心的直咧着,簡直都快要咧到後腦勺上了。洛晴見自己總算是将這脾氣大的祖宗給哄好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眼角不經意間瞟到站在不遠處的親兵身上,頓時俏臉羞紅,恨不能躲進趙熙的懷裏;這個家夥,跟着他混的時間久了真是一點也不好,
以前的她哪裏會當着他人的面如此厚臉皮的誇人啊,現在好了,跟他混的時間久了,真的是越來越像他了,還真是近墨者黑。
趙熙見洛晴忽然羞澀的直往自己懷裏鑽,立刻十分爺們的抱緊他的女人,同時朝着一直充當木樁的親兵看過去,“安排一下,本王要去淩王府。”剛才王爺與洛姑娘的對話親兵都聽的十分清楚,自然也知道王爺這是要準備去鑽狗洞了,一時間心情很是複雜,但又不敢表露出來,忙應了一聲後,就快步退出廂房,不敢再站在房中充當礙眼的木頭樁子
了。
……
宮中,長信宮裏趙淩自幼生活在宮中,但那是因爲身份的原因,他并未分到一座十分像樣的宮殿居住,反而隻是被昭和帝随意指了一處宮苑養着;還記得小的時候,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被父皇重視,然後住的距離父皇近一點,他自記事以來就知道自己失去了生母,所以對父親的愛和依戀自然要比普通的孩子更加濃烈一些,他很珍惜每次與父皇的相見,渴望能夠得到父皇關愛的眼神,而這長信宮的地理條件正好能夠滿
足他年幼時渴望跟父皇住的近一點的要求。但沒想到,小的時候沒有住進去的宮殿,在他長大成人後卻住進來了,而且還是以這樣的方式,一時間,趙淩隻想發出聲聲冷笑,那笑聲裏,有嘲笑他的,自然也有嘲笑那個口口聲聲說一切都是爲了他好
的親生父親。而長信宮中伺候的宮侍們基本上都能看的出此時的太子殿下心情十分不悅,面對心情不好的主子,隻有傻子才會主動往上湊,其實,他們也想躲着,但想到上頭下達的命令,卻是不敢退避,隻能硬着頭皮
伺候在殿中,時時地感受着從太子殿下那裏射過來的冷光。
趙淩坐在安靜到幾乎能聽到每個人呼吸聲的大殿裏,閉着眼睛仔細的思考着跟昭和帝的每一句對話,想到這段時間他忙的腳不沾地,而将他耍的團團轉的人竟然是父皇,他就又在胸腔裏發出一聲冷嗤。什麽周嫣然被殺,楚赫被關押,仵作遇害,大臣遇刺,這一環套一環的計謀,簡直讓人看的眼花缭亂,他真難以置信看上去平庸無能的父皇居然會是個耍弄陰謀的高手,連他這次都在他的手中栽了大跟頭
。
他很清楚,眼下被軟禁在宮中,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成爲父皇的監視,要怪就怪他,輕信了身邊的小人,将自己置身于獨立無援的境地。趙淩又在喉間發出一長串冷笑,忍着發緊發疼的頭皮,輕輕地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他知道,這個時候他絕對不能沖動,因爲父皇會根據他的一舉一動而遷怒于楚星月;想到此時還在王府裏等着他回去的月
兒,趙淩就覺得一股股的心酸。
如果讓她知道,這些事都是父皇做的,她會怎麽想父皇?又會怎麽想他?會不會沖着他生氣?會不會不理他?
就在趙淩小心翼翼的猜測着楚星月在知道全部真相後的反應時,就聽見殿門口傳來一陣吵雜的動靜。
趙淩朝着身邊伺候的宮侍遞過去一個眼神,宮侍立刻埋着頭小跑到殿門口,再弄清楚發生的事情之後,趕忙又趕回來,跪在趙淩的面前彙報道:“啓禀太子殿下,是蕭統領在外求見。”
蕭剛?他還真有臉來見自己。趙淩埋着的頭擡起來,面無表情的臉上裹着一層寒霜,讓伺候在殿中的宮侍們沒有一個人有勇氣看過來;這樣的太子殿下實在是太可怕了,就像一把出鞘的名刀,縱然盡力收斂,但那騰騰的殺氣卻是依然
無法全部遮掩。
“讓他進來。”
宮侍領命,又快步跑到殿門口,将等候在外的蕭剛帶了進來。
蕭剛腳步沉重地朝着坐在大殿之上的趙淩走過去,他能夠感受的到,在他踏進大殿的那一刻,就有一雙眼睛冷冷的朝着自己看過來,宛若一頭被激怒的兇獸,恨不能将他活活撕吃。
他知道自己罪無可恕,所以,此刻就算是被太子殿下不喜着,他也不會爲自己辯解一句,因爲這一切,都是他該承受的;哪怕此時殿下讓他去死,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蕭剛走到大殿的正中間位置,雙腿一屈,‘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跟着又聽見‘咚’的一聲,是他額頭觸地,行叩拜之禮的動作。
看見蕭剛做出來的這個動作,趙淩下意識的就蹙緊了眉心,此時,他隻能看見蕭剛矮下去的身影和放在身體兩側攥成拳頭的大手,那大手似乎用了力量,骨節泛白,像是正在承受着内心深處最大的煎熬。他煎熬嗎?背叛了他,這些年來将他的一舉一動都事無巨細的彙報給父皇,從而得到父皇的信任,成爲大魏自建朝以來年紀最輕的禦林軍大統領;他的步步高升,他的榮華富貴,都是從出賣他那一刻得到
的,得到了這些,他還會煎熬?趙淩發出一聲冷嗤,此時看着蕭剛的動作,隻會覺得他在惺惺作态,道:“大統領快起來吧,本殿下現在雖說還是太子,但是被軟禁起來的太子就跟拔了利爪和尖齒的猛獸一樣,中看不中用,你這個樣子,
行如此大的禮,本殿下還真有些承受不起。”
蕭剛聽着太子殿下的諷刺之語,整個人都顫了顫,好像被這些話傷的快要承受不住,瞧上去頗有些可憐。
但,在知道他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之後,趙淩就不敢再将他侍衛手足般看待,所以,現在的蕭剛不管是心裏受傷還是不堪他的冷言冷語,他都不在乎。蕭剛深吸一口氣,慢慢的直起腰闆看向坐在大殿之上的太子,硬朗的五官因爲心裏的掙紮而微微扭曲着,一雙眼睛似帶着破釜沉舟之勢,灼亮的看向那個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道:“屬下知道,屬下做了
對不起殿下的事,就算是要屬下死一千次一萬次,都無法償還自己所犯的錯;殿下不願意原諒屬下,怪罪屬下,甚至是對屬下嗤之以鼻,屬下都無話可說。”趙淩聽着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發出一聲冷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