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晴早就被趙熙一口一句嶽父大人叫的滿面赤紅,這個家夥,還沒娶到她呢,就知道稱呼她父親嶽父,這嘴巴甜的,難怪母親現在越來越喜歡她。
隻是眼下,她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說,所以就收起嬌嗔,繼續對他講道:“皇上命人将周貴妃的遺體送回周家而不是入葬皇陵,這個舉動代表着什麽?”趙熙配合着她的問題,回答道:“以我朝祖制規定,但凡在後宮有品階的後妃,無論是否生過子女,都會在死後入葬皇陵,這也算是對她死後的一種榮寵;周貴妃生前頗得父皇的寵愛,死後理當受皇室香火
的供奉,可是父皇卻不讓她入葬皇陵,難道是她做了什麽事,惹惱了父皇?”
趙熙是知道周貴妃跟老九之間的關系的,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是,洛晴卻不這樣認爲。她道:“我倒是覺得沒有這麽簡單,如果周貴妃真的惹惱了皇上,皇上又怎麽可能會悄悄地派人将她的遺體送回周家,既然是悄悄地,那就證明是不可告人的;而且,皇上對外聲稱,他因周貴妃驟然離世而
身心悲痛,連太醫都叫了好幾次,所以,大夥兒才以爲靖北侯府的世子被關進天牢是因爲真的殺死了天子的寵妃所緻;可是,周貴妃若真是寵妃,皇上又怎麽舍得将她的遺體歸還給周家?”
趙熙懂了,說:“你的意思是,父皇根本就不在乎周貴妃的死活,他所要的不過是一個關押治罪楚世子的由頭。”見趙熙終于明白了,洛晴也算是松了一口氣,抓緊了他的手向他繼續解釋着:“如果不是知道周貴妃的遺體沒有入葬皇陵,恐怕我們所有人都被皇上蒙在鼓裏,天真的以爲天子動怒,隻是因爲楚世子殺了他的寵妃;既然不是寵妃,周貴妃在皇上的心裏根本就沒多少重量,那他爲什麽又要關押楚世子?這裏面的緣由就十分耐人尋味了。起初我也想不明白,可是現在,看見皇上派了禦林軍圍困了淩王府,我好
想有點明白了。”
看着冰雪聰明的洛晴,趙熙問她:“你明白什麽?”
“明白皇上轉了這麽大一圈,廢了這麽大的勁兒,他真正沖着的人是誰。”
趙熙蹙眉問:“誰?”
洛晴慧黠一笑,道:“如今,淩王府裏被困着的人是誰,皇上沖着的人就是誰。”
趙熙将洛晴的話在自己的腦子裏轉了一遍,立刻就有了答案,道:“你是說,父皇沖着的人根本就不是楚世子,而是三嫂?”
見這慢了半拍的大木頭總算是察覺到了整件事情的真相,洛晴擡起頭就沖着他笑了笑。
可是,趙熙卻不敢相信洛晴的這番話,總是覺得她的這番話實在是太令人難以相信了。
父皇是天下之主,哪裏有心情去針對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是他的兒媳,他爲什麽要這麽做?他實在是找不到理由。
見趙熙不相信自己的話,洛晴也不生氣,因爲她知道她的這番話很難讓人接受,甚至連她自己在察覺到的時候都有些難以相信,更何況是趙熙呢。
但,事實就是事實,就算你不相信想去逃避,那永遠躲不開事實的真相。
她說這些告訴他,就是想讓他心裏有個底,好知道自己的父親心裏在打什麽主意,免得他這樣橫沖直撞的,觸了天子的黴頭自己跟着太子和太子妃一起倒黴。
她隻是一個弱女子,沒有能耐去給太子和太子妃提點些什麽,可是,她卻想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内保護好自己的心上人,不讓他輕易受到傷害。
趙熙陷入了洛晴告訴他的真相裏,他怎麽想都想不通,爲什麽父皇廢了這麽大的勁兒最終針對的人卻是三嫂,究竟三嫂做錯了什麽地方,讓父皇如此煞費苦心?
忽然,趙熙像是想到了什麽,抓緊了洛晴的手,睜大了眼睛道:“我可能知道父皇爲什麽要針對三嫂了,父皇自從身體衰敗下去之後,就一直很希望能夠盡快抱上孫子,尤其是三哥的孩子,他更是看重。”“前段時間朝堂上不是掀起了慫恿太子納側妃的事嘛,在我看來,這件事背後可能還真有父皇插手,父皇很清楚三哥的脾氣,是個倔強起來誰也勸不回來的人,所以,他才想利用百官之口來給三哥施壓,想讓他擴充淩王府的後院;但是,就算是百官開了口,京城裏的流言蜚語鬧騰的沸沸揚揚,最後還是被三哥壓了下來。三哥擺明了是隻想寵愛三嫂一人,不管是淩王府還是将來的東宮,都隻想要三嫂一個女
主人;可三哥的這個念頭是跟父皇相悖的,父皇既然對三哥無可奈何,那就隻能沖着三嫂來了。”說到這裏,趙熙就有些生氣起來,“父皇也真是的,若他真的着急抱孫子,真的不願意看着三哥獨寵三嫂,大可以将三哥叫到宮中好好的訓斥一番,何必折騰出這麽大的動靜?再退一步來講,三哥是個專情之人,心裏隻有三嫂一人,雖說三哥此舉是有些另類,可是也正是如此才能看出三哥對三嫂的一往情深;自己的兒子隻愛明媒正娶的妻子,這對一個長輩來說也沒什麽不好的,父皇怎麽就看不順眼了呢?
難道他希望三哥跟他一樣是個處處留情、夜夜笙歌的儲君,他才會開心嗎?”聽着趙熙口無遮攔的話,洛晴趕緊拍了下他的胸口,示意他謹言慎行;雖說這裏是洛府,四面都是自己人,但還是要小心謹慎些,要知道隔牆有耳這四個字從來都不是白說的,更何況趙熙評論的人還是當
朝天子,若是有人将他剛才的那番不滿之言傳到昭和帝的耳中,恐怕會惹來昭和帝的不悅。
趙熙抓住洛晴拍打他胸口的柔荑攥在掌心之中,他知道她這是在提醒他,可是他脾氣一上來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裏暗暗覺得,若是父皇真是因爲這件事而不喜三嫂,那就實在是太荒唐了。
洛晴接過趙熙的話,道:“我認爲,皇上針對太子妃,可能還有其他的緣故。”
趙熙一揚眉角,道:“什麽?還會有别的緣由?”
洛晴看着趙熙詫異的模樣變的有些吞吞吐吐,因爲她很清楚接下來她要說的話有多駭人聽聞,而且,這個想法還是她自己現在的臆測,她不敢随便拿出來說。
可趙熙看着洛晴吞吞吐吐的模樣就心裏着急,忙抓住她的肩膀,輕輕晃着問:“哎呦我的小祖宗,你這個樣子不是要憋死我嘛,有什麽話就說,咱們之間還有什麽是不能說的?”
看趙熙一副猴急的模樣,洛晴嬌嗔着看他一眼,壓低聲音道:“隻是我将要說的話沒什麽證據可以佐證,你就當做是我杞人憂天,随便聽聽,不必放在心上,好不好?”
“好好好!你說什麽本王就聽什麽,好了吧?”
見事事順着自己的趙熙,洛晴拉着他一起坐到房中的圓凳上,細聲細氣的對他講着:“我聽父親說過,咱們大魏這些年來之所以有一片太平盛世,除了朝政不亂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邊陲安穩。”
趙熙一聽洛晴提到‘邊陲’二字,就立刻想到了駐守在青州的靖北侯楚毅,立刻,他就知道了洛晴要說什麽。洛晴看着趙熙隐隐變的嚴肅的表情,繼續道:“靖北侯楚毅常年駐紮在青州,他手中的四十萬黑甲軍又名叫青州軍,可算的上是我朝最能征善戰的軍隊,數年前,北蒙的鐵騎稱霸四國,曾多次進犯我朝領土
,那時,我朝上至大帥将軍,下到小兵走卒,隻要聽見北蒙人來了這幾個字,都會吓得臉色發白,雙股顫顫,是不是?”
面對洛晴的提問,趙熙回答道:“不錯,當年北蒙鐵騎的确是橫掃天下,号稱四國大軍之中的最精銳之師,無人能破。”“可是北蒙鐵騎的神話在碰到靖北侯楚毅之後,徹底發生了改變;靖北侯楚毅在對抗北蒙的戰場上,屢建奇功,名聲響徹四國,更是震懾了北蒙的狼子野心,算是徹底将大魏從連年不斷的戰火之中解救了出
來。而當時剛剛登基不久的天子也就是現在的昭和帝爲了感念靖北侯楚毅的功績,就命他成爲那四十萬黑甲軍的主帥,占地青州,享一品侯爵的尊榮,同時也常年留駐在青州,護佑大魏的國土。”
“不錯,靖北侯楚毅是大魏百姓心目中的英雄,沒有他就沒有現在大魏的太平,父皇不止一次的在朝堂上對他贊賞有加,隻是,你說這些又有什麽關系?”洛晴道:“當然有關系了,你覺得作爲天子,會一直任由強大的軍權攥在臣子的手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