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王叔都要不顧身上的傷勢,沖到天牢裏陪着世子爺一起蹲大獄了。”
對于王叔,楚星月的印象十分好。
當初大哥在宮中‘殺了’周嫣然,是王叔找了機會從宮裏跑出來向她通風報信,當時王府的守衛是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看王叔的穿着簡單,就故意擋着王叔進府來尋她。
若不是王叔護主心切,拼了自己的性命在王府門前大鬧了一場驚動了雲霄,恐怕他們也不會在第一時間得知大哥闖下的禍事。楚星月向來都是個記仇又記恩的人,對于王叔這般有情有義的人,更是心懷着幾分敬重;眼下聽見春杏主動提起王叔,楚星月趕緊轉過身,臉色嚴肅的向春杏交代:“你這幾天一定要看好王叔,千萬不能讓
他在這個時候做出傻事;如果他真的着急,你就将剛才我對你說的那些話全部告知與他,王叔知道輕重,他聽了這些話就知道該怎麽做了。”春杏難得能夠看見小姐嚴肅認真的表情,立刻收起臉上的笑容,也擺出一副嚴謹的表情,點着頭,道:“小姐你放心,奴婢一定将王叔看的牢牢地;隻是小姐,奴婢多嘴能問一句嗎?殿下到底是想到了什麽法子去救世子爺?天牢畢竟是陰寒之地,殿下若是有法子能讓世子早日離開,就早些動用這些法子吧;奴婢可是聽說了,那種地方亂的很,奴婢雖然相信世子的能力,可也擔心世子會被裏面的人欺負了去
。”
楚星月知道春杏出自靖北侯府,對自家大哥那是相當的愛重和尊敬,眼下大哥被關進天牢裏,小丫頭也是十分上心,恨不能自己能夠頂替大哥到那天牢裏受苦。
看着如此忠心耿耿的春杏,楚星月真覺得這靖北侯府還真是沒白養這小妮子,是個知恩圖報的。
“你放心,其實,在得知大哥被關進去之後,我就已經派人通知了小蘭花和胡沖,讓他們二人想盡一切辦法混進天牢,躲藏在一邊,暗中保護大哥。”
春杏沒想到小姐居然會在私底下做出了這樣妥帖的安排,立刻就拍手叫絕道:“還是小姐有法子,居然早就做出了安排,是奴婢見識短淺了,總是在小姐面前亂說話,沒有理解小姐你的用心良苦。”
看着低頭自我反省的春杏,楚星月又怎麽可能會生這小丫頭的氣?當初,她的确是沒想到派胡沖和小蘭花暗中保護大哥,其實,她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還是因爲有睿淵在旁提醒才想到的;想到那日,睿淵抱着大白來見她,突然就對她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那些話讓
她有些摸不着頭腦,同時也有些心裏發慌;也算是爲了能讓自己安心,她派人去找到了胡沖他們,并且拜托他們幫忙進天牢照看大哥。她知道,以大哥的身份,天牢裏的人不敢将他怎麽樣;可是當時睿淵對她說了太多奇怪的話,其中有段話就是‘姐姐,你真的了解自己身邊的人嗎?真的相信那些所謂愛你的人嗎?如果有一天,你最深信不
疑的人背叛了你,你是會後悔自己當初對他們的信任?還是會憎恨他們對你的背棄?’她忘記自己當時是怎麽回答他的,可是,卻清楚地記得他的回答——面對絕對不能輸的狀況,我不會相信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我會事事親力親爲;因爲我知道,一旦輸了,自己最在乎的那個人就會像泡沫
一樣消失,無論你如何挽留,都無法阻止他離開的腳步;就像是師父那樣,無論身邊的人有多舍不得他,他還是走了。蕭睿淵在提起元楓時,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明明布滿了哀傷,可卻充滿着一股情緒複雜的倔強;而對她來說,元楓就是她這輩子永遠都無法愈合的那道傷口;當這道傷口在被人挑開的時候,心裏難以
承受的痛苦就會再次朝着她襲而來。也是在那個時候,她忽然有些明白了睿淵爲什麽會說出不相信身邊任何一個人的話,因爲,那個可能要離開他的人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他輸不起,所以,他甯可疲憊不堪,也不放心将他的性
命完全交托到他人的手中。
也是受到了這句話的啓發,她想到了胡沖他們。她雖然将大哥的性命壓到了趙淩的手裏,可是,她也不能全然依靠趙淩對大哥的保護,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萬一有一天有人趁着趙淩不備還是傷害了大哥,那她豈不是要再承受一次自己親人的離開
?元楓離開的傷痛對她來講已經是畢生難忘了,她絕對不能讓這樣的悲劇再發生一次;所以在這一次,她不僅将大哥的命壓到了趙淩的手中,更是壓到了她和胡沖及小蘭花的手裏;她告訴自己,她這麽做隻
是爲了以防萬一,爲了能夠更加确保大哥的生命安全。
春杏不知道楚星月内心的掙紮,隻是天真的以爲小姐這麽做隻是更加安全的保護世子罷了;可她卻不知,在楚星月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就代表着她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全身心的去信賴那個她深愛的人。
當然,關于這一點,連楚星月自己都沒意識到。
在這世間,很多時候溝壑的存在都是在悄無聲息中産生的。
……
趙淩一早就去上朝了,眼下昭和帝身體有恙,已經不能主持朝政,所以朝堂上大大小小的事基本上都壓在他的肩膀上;好在他是儲君,亦是未來的天子,處理這些事也是名正言順。再加上,在經過廢後折騰的那場宮變之後,朝堂上的不少人都得到了肅清,眼下留在朝堂上的朝官,但凡是有點能力的,基本上都是趙淩的人;所以,朝政雖繁重,但他身邊也有人分憂,所以處理起來也
并不吃力;當然,這也跟趙淩的天賦有關,他雷厲風行的個性和辦事能力也是令人折服的;自然在他的眼皮底下,也沒人敢輕易跳騰。
這可能就是他人口中常說的君威吧,隻是想到趙淩眼下還未登基,就已經能夠震懾住群臣,若是将來登基成爲真正的天子,恐怕這積威隻會更重。
但今日,朝堂上的氣氛似乎比往常更加壓抑了幾分,所有的朝臣都不敢随便站出來上表,一個個縮着腦袋,大有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趙淩站在百官之首,明黃色的五爪龍紋錦袍襯的他更加英姿挺拔、不怒自威,隻見他雙手背在身後,如閑庭散步一般在百官的最上方慢慢的走動着,低沉清潤的嗓音随着他的走動,慢慢的傳到每個人的耳
朵裏。
“昨天晚上,發生在桑杏巷的事,想必各位大人在今早也有所聽說了吧;在本殿下的面前刺殺朝廷命官,關于這件事,各位大人可有何話要說?”
昨夜洛府二爺被刺殺一事今天一早天一亮就傳開了,朝堂上的朝臣們就算是有些略顯笨拙,但對京城裏傳起的消息卻是捕捉的十分精準,所以,在場的朝臣們幾乎是無人不知昨夜發生在洛府的事。
想到那洛府剛剛跟熙王府攀上親,洛二爺就出了這種事,真不知該先恭喜他們,還是先替他們道一聲保重;要知道,消息中可是傳着關于洛二爺傷重昏迷的事實,可想昨夜洛二爺的這傷該是有多兇險。
隻是,相較于此時躺在病床上養傷的洛二爺,負責京城治安的京兆尹和京畿衛大統領卻是抖如篩子。洛二爺是在京城裏被人刺殺,正是京畿衛和京兆尹管理的範圍,眼下,有兇徒在他們的掌管之地行兇,而且還驚動了太子,萬一太子降罪,輕者烏紗帽不保,重者還很有可能會被定一個管理不善、有負皇
恩的罪名。想到這些,京畿衛看向京兆尹的眼神立刻帶着幾分同病相憐的味道,二人也算是個人精,知道在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麽都是于事無補,想要保住自己的這條小命和一家老小不被牽累,隻能立刻認錯,請求
寬大處理。
京畿衛大統領從武官之列站出來,跪在地上請罪道:“請太子殿下息怒,都是微臣無能,沒有管理好京城治安,微臣願主動請旨,親自捉拿兇手,給洛府上下一個交代。”聽見京畿衛這麽說,京兆尹也立即站了出來,跪在地上叩首道:“微臣也知罪,願意和大統領一起捉拿傷害洛大人的兇手,殺一儆百,肅清京城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