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理的妥妥帖帖。
因爲姜家和廢後姜氏在朝堂上折騰出來的烏煙瘴氣很快就被趙淩清除幹淨,本以爲接下來的日子不會有什麽漣漪出現,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收到這個人的親筆書信。
趙熙一下早朝就看見三哥直挺挺的站在馬車前半天都沒動一下,好奇心趨勢之下,走了上來:“三哥,看什麽呢?剛盯着你半天都不見你有動靜。”
聽到趙熙的聲音,趙淩将手中的信箋送與他面前,道:“這是大王兄托人轉交給本殿下的書信,老七,猜猜看,大王兄在書信裏寫了什麽?”
趙熙向來對趙煊沒什麽好印象,尤其是在知道父皇身中之毒跟大王兄有點關系時,更是對他不待見。
他就鬧不明白了,大王兄得勢的時候可是分分鍾想要弄死他們,沒想到眼下三哥好不容易熬出頭,卻對大王兄手下留情,這在他看來簡直就是縱虎歸山,給自己找麻煩。趙熙嗤之以鼻的冷哼一聲,雙臂不屑的環胸道,“他能說什麽,要麽就是在信裏用各種各樣陰陽怪氣的話罵我們,要麽就是還有點廉恥心,說些求死之類的話;總之,這封信絕對是用來膈應我們的,三哥,
你還是把這封信交給我吧,我幫你燒了,免得你爲了這種人分心。”
說着,趙熙就要伸手來接,卻被趙淩一把抽開,道:“我倒是覺得這信裏可能有出人意料的信息,反正他都送來了,看看倒也無所謂。”
見三哥不怕惡心着自己,趙熙也不阻攔,隻是聳了聳肩就忙叫了幾個志同道合朝臣,嘻嘻哈哈的說笑着走遠。
趙熙前腳剛走,後腳鎮國公李澤就來了,“臣一直沒有機會當面向太子殿下道喜,恭喜殿下得償所願,榮登儲君之位。”
趙淩對李澤還是頗爲感激的,當初他未及時回京,如果不是此人在京城裏運籌帷幄,替他掌控大局,恐怕他還無法一下就将姜家扳倒。
所以,在看見李澤一臉喜色的朝着自己道喜,趙淩的表情也從清冷變的柔和:“國公客氣,本殿下也要多謝國公及時出手,助本殿下奪得今日之位。”李澤就是個老狐狸,他怎麽可能看不出趙淩對他的謝意和友好;其實,他也是個明白人,很清楚自己其實也沒做什麽,隻是聰明的站對了隊伍,要知道,當時被趙淩拿出來的傳位诏書可是真的,由此可見
,在昭和帝的心裏,真正屬意的儲君人選正是淩王。
他不過是運氣好,無意之間站到了赢面最大的那一方。
趙淩最是喜歡李澤這幅頭腦清晰的态度,永遠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也明白在什麽時候說什麽話,做什麽事。
不管怎麽說,李澤也算是幫助過他,爲了還他這個恩情,他也是不得不做出一些退讓的。
想到李澤這輩子最寵愛的那個女兒,趙淩臉上的溫和就稍稍收斂了幾分,但,還是做出決定。看向李澤,道:“本殿下知道,國公十分疼愛自己的女兒,也很清楚,當年李福清做出那種錯事都是因爲廢後姜氏的引導所緻,如今她也算是受到了懲罰,被關在天牢裏日夜受苦;本殿下願意給國公一個面
子,同意你将李福清接回府好生教養,讓她以後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當日李澤之所以一咬牙投靠在趙淩的羽翼下,有一點原因也是因爲自己那個又蠢又可憐的女兒。
眼下,得到趙淩的親口應允,李澤的臉上真實的露出歡喜之色,忙跪在地上朝着趙淩行禮。“太子殿下寬厚仁德,臣定不會忘記殿下的恩情;小女自幼就被臣寵慣壞了,她做了這樣的錯事,本就該付出代價,但她當年的确是受小人誘騙,才犯下大錯;如今殿下給她機會讓她重頭開始,臣一定會小
心教導她,絕對不會再讓她生出害人之心。”
這個在朝堂上争辯都氣定神閑的鎮國公眼下卻爲了自己不争氣的女兒如此神色激動,可見在他的心裏,無論當初對李福清有多失望灰心,在他的心底深處,還是無法對這個孩子真正的狠心。
不然,他也不會如此不遺餘力的幫助趙淩赢了這一局。想到李福清,趙淩就想到洛瑤,對洛家他始終是帶着幾分虧欠的,尤其是在那日的朝堂上,當他親眼看見洛瑤的親生父親當着滿朝文武的面流出了思念女兒的眼淚,他至今都覺得心口發酸,像是有一根針
紮在他的心上,隻要稍稍撥弄,就能讓他隐隐泛疼。
李澤頗擅長察言觀色,又怎麽可能看不出趙淩對洛家的歉疚。想到自己女兒造下的孽,李澤并不推辭,而是一肩扛下,道:“太子殿下對我李家已經是仁至義盡,臣感念在心;至于洛家,臣會親自走一趟,帶着福清像洛大人賠罪,如果他無法原諒,臣就将福清送去城
外庵堂裏,讓她一輩子給在天之靈的洛姑娘誦經念佛,以嘗罪孽。”
聽李澤将話都說到這一步,趙淩總算是滿意了。
他親手将李澤從地上扶起來,很清楚眼前的男子,将會是未來朝堂上的中流砥柱,自己的左膀右臂,面對自己相信的臣子,他素來是有幾分寬厚的。
“國公甚知我心,事情就照你說的那樣辦吧。”
說完,趙淩就走上馬車,車源滾滾,壓在路上發出咕噜噜的聲音,瞧着那方向,正是回淩王府的方向。
看着趙淩的馬車漸漸消失在視線裏,李澤忍不住歎息。
不得不說,他那個不懂事的女兒還真是有幾分眼光,在當年太子殿下并未有多出彩的時候就一眼相中了他,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的孩子還是沒那個命,最後反而落得一個凄慘的下場。
反倒是他楚家的女兒,命格貴不可言,由王妃變成了太子妃,今後的身份恐怕隻會更加尊貴。
能将福清從天牢裏救出來他已經心滿意足,哪怕以後那個孩子的人生真的要常伴青燈,也總比常年待在暗無天日的天牢裏飽受折磨來的好。李澤雙手背在身後,仰起頭看着碧藍的蒼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在心底深處更加懷念起亡妻;在李福清出事之後,他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反思想着,如果蝶兒還活着,也許他們的孩子也不會走上這
樣一條歪路。
說到底,還是他這個當父親的隻顧自己的仕途,疏忽管教那個孩子,以爲給她最好的一切就是對她最大的愛,卻不知,很多時候親人的陪伴反而比什麽都重要。
不好還好,他還有機會能夠彌補。
一直在宮外等候鎮國公李澤的府中下人見自家國公爺遠遠地直挺挺的站在宮門口,還以爲是出了什麽事,忙小跑上前,擔心的問:“公爺,可是剛才太子殿下對您說了什麽話?”
剛才趙淩與李澤碰面說話的場景被不少人看見,這一幕自然也落到了國公府下人的眼中。
李澤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看向府中忠心耿耿的下人,道:“走,我們去天牢。”
天牢?公爺好端端的爲何要去天牢?
要知道,現在天牢上下可是關了不少參與謀逆的官員,難道公爺真的做了什麽惹怒太子殿下的事,殿下一怒之下,也要将公爺關進去?
想到這裏,下人的臉色立刻變的蠟白,趕緊跪在地上道:“公爺,您且等一等,奴才這就回府去請諸葛先生,讓諸葛先生出面救公爺您出囹圄。”
李澤一愣,腦子跟着轉了幾圈,立刻就明白是自己的話讓人誤會了。
瞅了眼跪在地上一臉焦急緊張之色的下人,大步流星的朝着不遠處停放的馬車走去,同時開口說:“你這奴才,腦子裏都在想什麽東西;本國公這是要去天牢接大小姐回府,還不快去駕車。”
聽了李澤的這聲回答,本來高懸着一顆心的下人這才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看着國公爺臉上難掩的喜色,他也跟着歡喜起來,忙應聲道:“是奴才笨拙,沒聽明白國公爺您話中的意思;奴才要在這裏恭喜國公爺,将要和小姐一家團聚。”
聽到這聲道喜,李澤腳下的步子更加快了幾分,他已經于自己的女兒數月不見,身爲一個父親,又怎麽可能不想念?!
……
趙淩在坐上馬車後就拆開了信封見信中的内容一遍看完,到最後,當他看見信信尾落款人的名字時,還有些神思恍惚。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很難相信趙煊居然會向他寫下認罪書。不錯,這封信箋裏清清楚楚的寫滿了他這些年來在背地裏做下的所有事,而這當中,有不少都是暗中坑害他的各種陰謀手段,而趙煊寫下這些,一來是向他坦誠一切過錯,二來,居然是在向他求饒,希望
他能夠念在兄弟之情上真正的寬恕他。因爲,趙煊此時已經不是孑然一身的一個人,他的王妃居然懷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