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他如此怒不可遏,實在是那位口無遮攔的大臣實在是太想找死,說了犯忌諱的話,這才引來了這樣一場風波。
這下,也沒人再敢揪着淩王的身份說事,更沒人再敢開口說出污蔑看低楊妃的話了。隻是,姜家的人眼見着自己派系的人就這樣被人随便拉出去重處,就知道眼下這情況是有些被壓制住了;想到這些年來他們再煊王身上傾注的心血,再想到這段時間他們所做的努力,絕對不能就這樣任由
一切華爲泡沫。姜武的性格最是莽撞,看着面色有異的皇後娘娘,站出來道:“熙王與恒王說的都十分在理,隻是,先帝在生前未立下皇儲,各位皇子想要争一争并沒有什麽;但現在先帝遺诏上清清楚楚的寫着要将皇位傳
給煊王,可見先帝已經做出了選擇,如今你們這樣鬧騰,根本就是在抗旨;先帝還未送入皇陵你們就敢對皇後娘娘如此咄咄相逼,若是先帝徹底走了,還不知這大魏的天會被你們鬧騰成什麽樣。”
趙恒絕對是個橫的,平常時間隻有他橫别人的份兒,何時有人趕在他面前瞎橫!
沒想到這姜家的人現在真的是越來越膽大妄爲,居然敢在朝堂上這樣指着他們的鼻子訓斥,這可着實捅了他的肺管子,讓他想淡定一點都做不到。隻見趙恒扭頭看向梗着脖子活似一隻鬥雞模樣的姜武,冷笑出聲:“姜大人此言差矣,就算本王與七哥在朝堂上鬧騰,那鬧騰的也是我大魏趙家的天下,可若是有心懷叵測的人想要鬧騰,那才是真正在颠覆
我大魏的江山。”“父皇遺诏實在是疑點重重,面對這樣一封來曆不明、真假難辨的遺诏,本王與衆位大臣心存疑窦真的是再正常不過;倒是姜大人你,口口聲聲的稱呼父皇爲先帝,試問,現在父皇駕崩的消息傳令天下了嗎
?有新君登基告慰四海嗎?既然什麽都沒有,你憑什麽稱呼本王的父皇爲先帝?還是說,在姜大人的心裏巴不得父皇早早的駕崩,這樣你們就能借着父皇駕崩的事爲所欲爲,企圖亂我趙家天下嗎?”
論巧言善辯姜武那個笨拙的東西又怎麽可能會是趙恒的對手,當場就被趙恒壓的死死地,噎的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不斷地朝着姜薔看過去,想要提醒她眼下這情況實在是不宜在于他們僵持。
而姜薔又怎麽可能看不出趙恒與趙熙紛紛跳出來就是爲了阻止糾纏他們的,好,既然在好好說話的時候他們不願意領情,那就别怪她真的動起手來了。
姜薔朝着宮門外看了一眼,早就忠心耿耿守在門外的瑢蘭姑姑接到這個眼神後悄悄地退了下去。她趁着大殿上此刻正亂成一團,其他人根本不會去注意一個老奴,來到太和大殿的偏角處,動作麻利的從袖中掏出一個信号煙火,剛舉起手準備将煙火放出去,忽然就從身後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在她
受驚回頭看的時候,正好撞進蕭剛那雙不怒自威的虎目中。瑢蘭姑姑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蕭剛,也清楚這蕭剛是不占姜家人這邊的人,當場就有些急了,手忙腳亂的就要想趁着蕭剛沒發現之前先将信号發出去,她很清楚自己伺候的主子是個什麽性子的人,如果因
爲她而壞了主子的計劃,恐怕她就不是死這麽簡單的事。
而瑢蘭姑姑臉上的掙紮和破釜沉舟之色怎麽可能瞞得住蕭剛,一看這老婦顫着手指去拉手中的煙火棒,蕭剛就知道她要做什麽。
大跨一步上前,蕭剛一下就緊緊地攥住瑢蘭姑姑瘦弱的手腕,手腕處傳來的一陣捏痛讓瑢蘭姑姑驚聲呼痛,而一直被她小心拿在手中的煙火棒也随着這聲呼痛掉在地上。
看見掉在地上的煙火棒,瑢蘭姑姑急的眼淚都快掉出來,還想掙紮着去撿,卻被蕭剛擡腳踢開,“瑢蘭姑姑,你不伺候在皇後娘娘身邊,鬼鬼祟祟的躲在這裏做什麽?”
眼睜睜的看着煙火棒被蕭剛踢開,瑢蘭姑姑差點被氣炸,也顧不上手腕上的疼痛,朝着蕭剛就吼起來:“蕭大人這是在做什麽?還不趕快放開我。”
瑢蘭姑姑畢竟是行走在皇後身邊的老人,平常的宮裏那也是受人尊敬的,尋常時間,就算是一般的朝臣看見這老婦,都會露出笑臉來相應,也算是給足了這老婦的顔面。
可,也正是這份嬌慣縱容的瑢蘭姑姑開始有些輕飄飄,她忘記了無論她如何在皇後的面前得臉,她始終都隻是一個奴才罷了,站在蕭剛這樣有品階的武官面前,她是根本沒資格來訓斥他的。
隻是眼下她隻顧着幫皇後傳遞消息,卻是失去了往日引以爲傲的冷靜自持,敢對蕭剛怒目相向。面對着瑢蘭姑姑這幅恨不能吃人的模樣,蕭剛不僅不松開這老婦的手腕,而且臉上也浮現了冷笑:“瑢蘭姑姑行蹤可疑,被本官巡查時撞上,本官身爲禦林軍大統領,有責任保護皇城安危,姑姑你也别這麽
着急動怒,先雖本官走一趟,向本官交代清楚你躲在這裏做什麽,本官自然會放了你。”
瑢蘭姑姑一聽蕭剛要将她帶走,更知大事不妙,掙紮着就要逃脫:“我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禦林軍統領,沒有皇後娘娘的允許,不能擅自将我帶走。”蕭剛冷笑的看着瑢蘭姑姑:“姑姑不管怎麽說也是宮中的老人,在宮裏待了幾十年,怎麽到了這種時候卻是糊塗了;不錯,皇後娘娘的人想要帶走,的确是需要娘娘的同意,但是本官就算是再人微言輕,也
是有資格來審訊你的;瑢蘭姑姑不必如此緊張,本官會差遣個人告訴皇後娘娘一聲姑姑你的去向,隻是本官覺得,此刻皇後娘娘十分繁忙,恐怕是沒有機會搭理姑姑的。”
聽到蕭剛說出的最後一句話,瑢蘭姑姑立刻從掙紮喊叫中回過神,她讷讷的擡起頭看向蕭剛,在對上那雙黑沉沉的眼睛時,突然間像是知道了什麽。
爲何蕭剛會在她出來放信号的時候突然出現?
爲何蕭剛剛才會說出那樣一段話?平常的蕭剛她雖然沒有真正打過交道,但也知道此人是個沉穩可靠之人,不然也不會被昭和帝欽點,成爲禦林軍的大統領。
難道是,情況有變?
瑢蘭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條被人丢在沙地上的小魚,睜着發直的眼睛,愕然的張合着嘴巴,死亡的陰影已經朝着她籠罩過來。
“姜副統領、……姜副統領在哪裏?”
看着這老婦到了這種時候還能問出一個還算很有深度的問題,蕭剛倒是不吝啬的告訴她:“姜副統領在值崗的時候不小心扭傷了腳,此刻正被人攙扶着回去休息呢。”
聽到蕭剛的這聲回答,瑢蘭姑姑從喉嚨間擠出一陣咕噜噜的笑聲,那笑聲聽上去倒是有些滲人。
“什麽扭傷腳?應該是被蕭大人你控制起來了吧。”說到這裏,瑢蘭姑姑就忍不住長歎一聲,像是不舍般朝着太和大殿的方向看了幾眼,感慨惆怅道:“你家娘娘自幼就是十分聰明,從小到大,但凡是她想做到的事,幾乎沒有達不成的;可沒想到,就是這樣
一個算無遺策的人,有一天也會栽了跟頭;而更可笑的是,恐怕此刻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計劃,自己汲汲多年的苦心都要付諸東流了。”
聽到瑢蘭姑姑的話,蕭剛的眉眼又沉了幾分,連帶着粗狂的面容都跟着難看下來。
“在這個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麽算無遺策,隻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瑢蘭姑姑臉色蠟白的聽着蕭剛的話,也不再多做辯解,安靜的,任命的任由禦林軍将自己帶下去。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們今日之舉必定是兇險萬分。
若是成功,自然是榮華富貴、否極泰來,但伴随着成功的也會有失敗的可能。
隻是他們都太自信了,自信到從未想過會有失敗的産生。而且計劃從一開始好像都太過順利了,所以所有人都像是沖昏了頭腦似的,天真的以爲此舉必定會大功告成;回想起在離開永和宮之前,皇後娘娘臉上自信的笑容,還有那些站在皇後娘娘身邊的朝臣們露
出來的輕狂之色,此刻那些笑容和自負都成了瑢蘭姑姑想笑卻笑不出來的笑話。
此刻大殿上的姜薔,在看見瑢蘭姑姑走下去後嘴角的笑容就隐隐的被勾起。
她倒是要看看,等三萬護城軍将這整座皇城圍起來的時候,這些敢跟她唱反調的人,還敢不敢跟她再犟一句。
姜薔不善的眼神紛紛在趙熙、趙恒等人的臉上依次掠過。最後,看向明顯站在趙淩那邊的趙熙,道:“别以爲本宮不知道,在你們的心裏究竟在想着什麽;其實,你們根本就不在意什麽遺诏不遺诏,你們要的是希望淩王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