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許多人都是徹夜難眠的。
煊王府中
因爲趙煊的忽然遇刺讓平靜的王府立刻炸了鍋。
亮如白晝的王府裏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來人,有皇後派來的人,也有站在姜家派系派來的人,還有被緊急招來的太醫等一幹人等;所有人都等候在煊王的寝室外,神色不安的侯着消息。
要知道,明日可是整個計劃最關鍵的時候,這個時候煊王是萬萬不能出事的。皇後派來的人正是姜家二房家長姜書羽,相較于姜武的笨拙木讷、目光短淺,姜書羽雖是庶子,但能力卻很是不錯;所以才會被姜薔欽點,專門守在煊王府裏主持大局,随時關注着動靜,好方便給宮裏傳
遞消息。
太醫已經進去整整半個時辰,随時都能看見王府裏的下人們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往外走,空氣中似乎也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兒,看這情況,當真是不妙。
就在所有人都提着惴惴不安的心口猜測着煊王會不會就這樣沒了性命時,緊閉的房門總算是從裏面打開,擦拭着手指的太醫來到姜書羽面前,行了禮道,“姜大人,王爺這情況的确是有些不大好。”
姜書羽聽到心裏‘咯噔’一聲,他很清楚趙煊對姜家來說意義有多重,如果趙煊真的在這個時候出了問題,那麽他們這麽多年的心血可就真白費了。
忍着心裏各種忐忑和不安,姜書羽深吸一口氣,道:“傅太醫盡管說明情況,本官會聽着。”
這傅太醫自然也是皇後姜氏的人,聽了姜書羽這般說,就将實情告知:“煊王的性命是被保下了,可是,他這傷實在是太重,眼下連動彈一下都極爲吃力,更遑論是明日進宮上朝呢。”
“你的意思是,煊王必須要靜養,這段時間不能亂動亂走?”
“正是這個意思。”
姜書羽眼底浮現掙紮:“若一定要讓他明日上朝呢?會怎麽樣?”
傅太醫也不隐瞞,直接将最壞的消息告訴姜書羽:“怕是還未走到朝堂上,就會沒了性命。”
姜書羽聽到這個答案,狠狠地閉上了眼睛,“當真如此嚴重?就連是被人擡着上朝都不行?”傅太醫說出自己的疑雲,“其實,在處理煊王殿下的傷勢時,在下也發現了有幾處可疑;煊王雖說渾身是血,傷口遍布,但真正要命的傷口就是在胸口部位,那個位置十分的巧妙,按理說兇徒已經持劍傷到
了胸口,隻要再稍稍用力一些,就能立刻要了煊王的性命;可那兇徒卻是忽然收手,将劍拔了出來;像是根本不想要煊王的性命,想要的隻是阻止煊王近期來的活動罷了。”
姜書羽的眉頭降下陰雲,連聲音都跟着低沉下來:“看來,我們猜測的一點也沒錯,是專門有人想要壞了我們的計劃。”
“究竟是何人,敢在天子腳下傷害皇子?”姜書羽冷哼一聲,道:“還能有誰,必然是淩王的人,真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淩王還未回到京城,他們就能有此行動,可見是要跟我們拼個你死我活的;不過,他們若是覺得這麽容易就能将
我們打倒,那就太天真了。”
說着,姜書羽就立刻下令,道:“搜遍整個煊王府,發現可疑人立刻抓住,記住,甯可錯殺,不可放過。”守在姜書羽身邊的煊王府侍衛和他從姜府帶來的人立刻領命下去;隻見本來就人心惶惶的煊王府立刻又被布上了重重疑雲,所有人都恨不能将自己縮成小小的一隻,千萬不要被這些着急找出兇手的侍衛們
抓住,這樣,他們就算是有十條小命也不夠砍的。
姜書羽還要留在煊王府中主持大局,就交代身邊帶來的貼身随從道:“你趕快進一趟宮,将煊王府的情況隻字不漏的告訴皇後,讓皇後娘娘立刻想出辦法。”
“是,屬下這就去辦。”
姜書羽又看向身側的傅太醫,道:“你就留在煊王府中,務必要将煊王照顧好,一定要用最快的辦法讓他恢複起來,可明白?”
“在下明白。”說完,傅太醫就提着藥箱趕緊下去開藥。
相較于外面的到處亂糟糟,寝室中卻要顯得壓抑沉悶許多。
蘇櫻雪哭的眼睛發紅的守在趙煊的身邊,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他,隻能默默地流眼淚。還是伺候在她身邊的香菱看不下去,走上來小心寬慰着她:“王妃,請你不要這麽悲痛,剛才太醫不是也說了嗎,王爺隻是皮肉傷,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倒是王妃你,千萬不可過于傷心,不然你若病倒了
,又有誰來照顧王爺呢?!”
聽了香菱的話,蘇櫻雪吸了吸鼻子,從袖中掏出帕子輕輕地擦拭着臉上的淚珠;撫摩着趙煊近日來明顯消瘦的臉頰,滿是心疼。
“也不知是哪裏來的賊子,居然下這麽重的手,王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算是翻遍整個京城,也要将那賊人搜出來抽筋扒皮。”
蘇櫻雪沒注意到的是,在她說出這句話後,頭頂上的一處瓦片微微的顫了顫,而這顫動的動作十分小,若非練武之人,或者是目力極佳之人,尋常人自然是察覺不到。
所以,就連照顧在蘇櫻雪身邊機靈的香菱也沒察覺出來,隻能順着蘇櫻雪的話,道:“姜大人已經親自來了,有他在府中主持大局王妃可以寬心,相信過不了多久,敢傷害王爺的人就能被找出來。”
就在蘇櫻雪和香菱小聲的說着什麽時,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趙煊突然又發出一聲聲痛苦的悶哼,看見趙煊難受痛苦成這樣,蘇櫻雪扯直了嗓子大喊太醫。
一時間,本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一些的王府再次陷入混亂,人人奔走忙碌,竟無一人敢随意停下來歇一歇。而與此同時,一直趴在房頂觀察着王府動靜的桃花眼不舒服的在咯人的瓦片上翻了個身,看向坐在身邊的胡沖,忍不住問:“我說,你那一劍刺下去有分寸嗎?我看這煊王像是快要被我們搞死了;你可别忘
了,咱們答應過别人,不要這家夥的小命,萬一他真的死了,咱們不好交差。”胡沖噗的一聲吐掉手中的狗尾巴草,淡淡的瞥了眼很是風騷的桃花眼,道:“我自己動的手,自然是有分寸,倒是你,我看你在他身上劃拉傷口的時候很開心嘛,被你劃了那麽多道口子,流了那麽多血,你
怎麽就不擔心是你将這小子給弄死的。”桃花眼被胡沖的這句話噎住,尴尬的眨了眨眼睛,躺在房頂,枕着手臂,道:“我哪想到這小子是個這麽不經折騰的,明明是一個爹生的,那淩王能浴血奮戰整整一夜而不倒,就算是身受重傷還能支撐;可
這小子呢,簡直像是個紙人糊的,随便折騰了那麽一下,就要死要活;果然那句老話說的一點都沒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要我說,就算是讓這小子登基稱帝,八成也是個短命鬼。”說着,桃花眼還很是嫌棄的指了指守在趙煊身邊的蘇櫻雪,“就這姑娘,還王妃呢,跟咱們的大美人相比,簡直差了不知多少條街;要相貌沒相貌,要身材沒身材,遇到事情了隻知道哭和喊叫,要我說,這
倆沒一個成器的,大魏的江山若是交到這二人的手中,還不盡快玩完。”
胡沖倒是對桃花眼的話不多做評價,而是看着幾乎被折騰的雞飛狗跳的煊王府,再次陷入沉默。
對他來說,隻要能拖住煊王明日上朝這整件事情就算是大功告成,想到自己可以爲那個正在靠近京城的人兒做一些事,盡一份心,他的心裏也舒坦不少。
……一直坐在永和宮中等消息的皇後姜氏在聽到姜書羽随從的回禀後,憤怒的從鳳椅上站了起來,一雙滿是陰毒之色的眼睛生氣的四處亂望,此時此刻,她真是恨不能毀天滅地,将那敢壞她好事的混蛋盡數抓
住,然後再挫骨揚灰。
看着如此生氣的皇後,随從也被吓的跪趴在地上,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姜氏怒視着随從,問:“你确定,太醫親口說,現在的煊王不易移動,不然,會有性命之憂?”
“奴才當時就站在姜大人的身邊,親耳聽見太醫是這麽說的;皇後娘娘,姜大人要奴才傳話,煊王府那邊他會處理好,倒是天亮後的朝堂上,該怎麽辦?”
姜氏攥緊了布滿青筋的手指,恨恨道:“能怎麽辦?當然是一切照計劃進行。”
“可是,煊王殿下現在這模樣,真的是不能亂動啊。”姜氏冷聲道:“那幫敢壞本宮好事的賊子,以爲拿捏住了煊兒,本宮就沒有辦法了嗎?本宮定要讓他們看看,本宮做事絕對不是那種會錯漏百出讓人趁機鑽空子的人,想要整倒本宮,簡直就是癡人說夢。”